荣县一战后的论功行赏比想象中来得更快。
师部的委任状直接送到了营部:擢升原第X连第三排少尉排长张阳为第X连上尉连长!
消息传来,整个连都轰动了。
张阳才二十出头,当排长不到一年,就火箭似的升成了连长,这速度着实惊人。
王宝昌连长被调任营副(明升暗降,实权小了),虽然有点酸溜溜的,但还是给张阳庆贺:
“老弟!哥哥我就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!以后发达了,可得多关照老哥我啊!”
张阳敬了他一杯:
“全靠老连长提携栽培!”场面话还是要说的。
他现在管辖整整三个排,一百二十号人。
月饷也涨到了十五块大洋,在这支部队里绝对算是高薪了。
连部的条件也比排里好不少,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和卧室。
但上任第一天,张阳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和扑面而来的问题。
他召集三个排长和九个班长开会。
除了他原来带的第三排排长(由陈小豆升任,李拴柱接任班长)还算熟悉可靠外,另外两个排长都是老兵油子。
一排长叫胡万发,是个一脸横肉的老行伍,据说在旧军队里混了十几年,眼神里透着油滑和倨傲。
二排长叫钱禄,瘦高个,看起来比较阴沉,话不多。
会议气氛有些微妙。胡万发大大咧咧地坐着,斜眼看着张阳:
“张连长年轻有为,兄弟佩服。以后连里的事,您尽管吩咐,兄弟们一定尽力。”
话虽如此,语气里却没什么敬意。
钱禄则只是淡淡地点点头:
“听连长安排。”
张阳压下心头的不快,开始了解连队情况:
“现在你们的排里人员补充得如何了?弹药粮秣情况怎么样?士兵们情绪如何?”
胡万发嘿嘿一笑:
“连长,咱们连刚打完仗,减员不少,新补进来些壮丁,凑够数就不错了。弹药嘛,上次打仗消耗大,还没补足。粮食嘛,一天两顿,饿不死就行。当兵的,有啥情绪不情绪的,有口饭吃就不错了。”
张阳皱起了眉。他决定亲自去这两个排里看看。
他先去了士兵宿舍(一个班睡一间大屋子)。
一走进去,就闻到一股汗臭、霉味和脚臭味混合的难闻气味。
新兵们挤在大通铺上,大多面黄肌瘦,眼神怯懦。
几个老兵则聚在一边抽烟吹牛,看到张阳进来,才懒洋洋地站起来。
“吃的怎么样?”
张阳问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小的新兵。
新兵吓得不敢说话。旁边一个老兵代答:
“报告连长,就那样,稀粥咸菜,能混个水饱。”
张阳又走到伙房。炊事兵正在准备午饭,大锅里煮着清可见底的米粥,旁边放着几筐干瘪的野菜和一些粗糙的糠麸。
“连里粮食就这些?”张阳问。
炊事兵苦着脸:
“连长,上头拨下来的粮食就这么多……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……”
中午开饭时,张阳特意留在士兵中间一起吃。
他发现,普通士兵碗里的粥几乎能照见人影,而几个排长、班长碗里的明显要稠很多,甚至还有点肉沫。
其实这些情况他也都知道,以前自己是不忍心,就跟排里士兵分着吃,而其它的排里,这种现象很普遍。
下午,他听到一排那边传来打骂声和哭喊声。
他走过去一看,只见一排长胡万发正拿着皮带,抽打一个蜷缩在地上的新兵,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:
“妈的!叫你洗个脚都洗不干净!臭气熏天!害得老子输钱!打死你个龟儿子!”
旁边几个老兵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。
“住手!”
张阳厉声喝道。
胡万发看到张阳,才悻悻地停下皮带,满不在乎地说:
“连长,没事,教训个不开眼的新兵蛋子,松松筋骨。”
张阳走过去,扶起那个吓得瑟瑟发抖的新兵,看到他脸上身上都是红痕。
他转过头,冷冷地盯着胡万发:
“胡排长,谁给你的权力殴打士兵?”
胡万发一愣,似乎没想到张阳会为这点小事较真,梗着脖子道:
“连长,这……这都是老规矩了!新兵笨手笨脚,不打不成器!”
“老规矩?”
张阳声音提高。
“以后在我们连队里,不能有随便打骂士兵的规矩!士兵有错,可以罚,但绝不能私刑殴打!立刻向这位弟兄道歉!”
“什么?道歉?”
胡万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指着那新兵。
“向他?一个壮丁?连长,你没搞错吧?”
“这是命令!”
张阳毫不退让,眼神冰冷。
周围的士兵都惊呆了,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。
那个挨打的新兵更是吓得直往后缩。
胡万发脸涨得通红,看着张阳坚决的态度,又看了看周围越聚越多的士兵,最终碍于官阶,不得不咬着牙,极其勉强地对那新兵说了句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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