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巫族圣地边缘的哨所内，油灯的光芒驱散了深沉的夜色，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与期待。
黎鹤、阿雅和石磊裹着厚厚的毛毯，捧着热气腾腾的姜汤，身体依旧因为脱力和后怕而微微颤抖，但他们的眼睛却死死盯着桌子的中央。
那里，摊开着从死亡边缘带回来的战利品。
苍伯和几位闻讯赶来的老艺人围在桌旁，他们的脸色在跳跃的灯火下显得异常凝重。微型摄像机连接上了哨所里老旧的笔记本电脑，屏幕的光映亮了一张张饱经风霜、此刻却因愤怒而扭曲的脸。
一份份伪造的“花神祭”起源草稿被传阅，上面那些拙劣模仿巫族傩舞图谱后又刻意“差异化”的批注，像一根根毒刺，扎得每一位老艺人心口滴血。
“畜生！”老艺人阿松气得浑身发抖，干枯的手指点着图纸上的‘请神’环节，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，指甲抠进纸里，连藏在袖管里的傩舞手札，手札里记了四十年的请神步法，纸页都泛黄了，‘这步“踏罡”得先沉腰，他们改成直挺挺的！这是敬神？是戏耍！”
他手一抖，手札“啪”地掉在桌上，书页被风掀了两下，正好停在记‘请神词’的那页。他赶紧弯腰去捡，指腹先蹭到被眼泪晕开的墨迹，才攥紧手札护在胸口，手札封皮是师父当年缝的牛皮，磨得发亮，他贴在胸口时，声音都发颤：
“我师父当年为护这步法，被土匪打断过腿！他们倒好，说改就改！” 说话时，他还下意识用袖口擦了擦手札上的灰，怕弄脏师父留下的东西。
另一位老人捧着那份“内部会议记录”，嘴唇哆嗦着，反复看着历史学家C被排除出项目的记录，老泪纵横：“他们……他们知道这是错的！他们心里清楚！可他们还是要做！为了那虚名，连学者的良心都不要了吗？！”
苍伯攥紧拳头，指节老茧硌得掌心发疼，他下意识摸了摸腰侧挂的旧傩刀，刀鞘是三年前处理替罪羊事件时换的，还留着当时被推搡的划痕，这才强压怒火指屏幕公章：
“三年前，他们就推过两个研究员当替罪羊，说‘人学术不端’！我当时去交涉，他们还拿这刀鞘上的划痕说我‘暴力威胁’！” 他顿了顿，指尖蹭过刀鞘划痕：“现在才知道，那俩研究员是想捅破真相，被他们当弃子扔了！”
他拿起桌上的会议记录，指尖蹭过‘官员A’的签名：“这些官儿藏得深，光有造假证据，他们能甩得干干净净。’”说话时，他眼角扫过窗外，夜色里隐约有巡逻队的火把光，“得让他们没法甩锅，连底裤都扒下来！”
黎鹤深吸一口气，姜汤的热气似乎温暖了他冰冷的四肢，也让他更加清醒。他示意阿雅操作电脑。
“还有最后一份文件，和一段音频。”黎鹤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，“是在一个隐藏极深的加密分区里找到的。”
阿雅操作的旧电脑卡顿了两下，硬盘快坏了，是在逃亡时磕过，才调出加密分区，文件夹名是‘幽影计划’，跟祖明密信里画的‘幽’字符号一模一样！
人员记录里，‘幽先生’的会面地点全是‘城西老茶馆’，财务流水显示，空壳公司叫‘明辉文化’——‘明’字是祖明的名字，游光故意用这个名，这是在挑衅！
“这个‘幽先生’，在所有公开资料中都查无此人。”阿雅补充道，她快速敲击键盘，调出了另一份文件，“您看，他们‘发现’古籍是3月12号，鬼疫爆发是3月15号，‘幽先生’的会面是3月10号——全对上了！” 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汗未干的脸上，眼神亮得吓人。
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。
最后，阿雅点开了一个音频文件。
刺啦的电流声后，是一段经过处理、但仍能听出语气傲慢冰冷的对话。
【官员A（声音略显谄媚）：“……感谢幽先生提供的‘关键思路’，让我们的花神祭源流论证更加……丰满。”】
【幽先生的声音扭曲着，还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和蛊惑感：“各取所需罢了。记住你们的承诺，彻底抹去巫族的印记，让他们的历史成为无根之木。至于傩神骨……那本就是不该存于世间的旧时代遗物，届时，我自会‘妥善处理’。”】
【官员A：“这是自然，这是自然……只是，巫族那边似乎还有些顽固分子……”】
音频里的电流声刺啦响，‘幽先生’的声音像冰碴子刮铁皮，经过扭曲却仍透着股非人的黏腻。
老艺人阿松猛地攥紧手，十年前他遇过游光邪障，那东西说话就是这味！：“傩神骨一到手，巫族就没了根……”
官员A的谄媚笑声混在里面，格外刺耳。录音最后那声‘埋葬’，尾音拖得老长，像毒蛇吐信，听得人后颈发毛。
录音停了，
哨所里静得能听见油灯灯芯的噼啪声，阿松的手开始发抖，指腹蹭过手腕上的旧伤（当年被游光邪障抓的）：“是它……肯定是它！这声音，我死都忘不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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