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雨水顺着屋檐滴落,在积水的坑洼里砸出细碎的水花。空气里弥漫着城中村特有的潮湿霉味,混杂着廉价饭菜和垃圾堆散发出的复杂气息。
叶凡拎着那个破旧的行李箱,站在一栋外墙斑驳、爬满青苔的筒子楼前。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头,衣服紧贴在身上,带来阵阵寒意。他刚刚以极低的价格租下了这栋楼顶层的一个单间。
楼道狭窄而昏暗,墙壁上糊着层层叠叠的小广告,剥落的地方露出灰败的水泥。楼梯扶手锈迹斑斑,踩上去发出吱呀作响的呻吟。叶凡沉默地拾级而上,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。
推开那扇薄薄的、漆皮剥落的木门,一股更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。房间很小,大约只有十平米。一张硬板床紧贴着墙角,床板上只有一层薄薄的草席。一张缺了条腿、用砖头垫着的旧桌子靠在窗边。窗户玻璃裂了一道缝,用胶带勉强粘着,窗外是密密麻麻、毫无章法搭建的屋顶和晾晒的衣物。墙角堆着一些前任租客留下的杂物,蒙着厚厚的灰尘。
这就是他暂时的栖身之所。与苏家那宽敞明亮、装修奢华的别墅相比,这里简直是天壤之别。但叶凡脸上没有任何波澜,平静得如同深潭。
他反手关上门,隔绝了楼道里的嘈杂和湿冷空气。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,只剩下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。
他走到床边,将行李箱放在那张摇摇晃晃的桌子上。拉链拉开,里面东西很少:几件洗得发白、折叠整齐的旧衣服,一个掉了漆的搪瓷水杯,还有……一个用旧布仔细包裹着的长条形物件。
叶凡的目光落在那个布包上,眼神变得深邃。他小心翼翼地解开布包,露出了里面的东西。
那是一个颜色深沉、仿佛浸透了无数岁月的古旧皮套。皮套边缘磨损得厉害,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厚重感。他轻轻打开皮套,七根长短不一、造型古朴的银针静静地躺在里面。
针身并非现代不锈钢的亮白,而是带着一种温润内敛的银灰色,仿佛被时光打磨了千年。针尖一点寒芒,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清晰可见,锐利得能刺破黑暗。针尾处,细密的云纹若隐若现,如同古老的密码,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。这正是他刚才在街头,用来救回那位心梗老人的银针。
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针身,叶凡的思绪有一瞬间的飘远。
那是一次意外,或者说,是命运的转折。一次独自进山采药时,他失足跌落深谷。醒来时,身处一个隐秘的山洞,身边只有一具盘膝而坐、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枯骨。枯骨怀中,就抱着这个皮套,以及一本用不知名兽皮鞣制而成的残破古籍。
古籍封面是几个扭曲奇古的文字,他从未见过,却在触碰的瞬间,仿佛有洪流般的信息涌入脑海——《神农秘典》!
那不是一本普通的医书。里面记载的,是早已失传的针灸秘法、玄奥丹方、望气之术,甚至……还有引动天地间某种神秘气息(他称之为“玄黄气”)的法门!枯骨旁的石壁上,也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注释和人体经络图。
他靠着洞中的野果泉水,在那山洞里待了不知多久,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些惊世骇俗的知识。当他最终走出山洞时,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已经变得不同。他能看到常人无法察觉的“气”,能感知到生命的微弱波动。
然而,获得传承的同时,他也继承了枯骨主人留下的执念与警告:传承隐秘,怀璧其罪!在真正强大之前,务必韬光养晦,不可轻易显露。
所以,这三年来,在苏家,他选择了隐忍。面对苏晴的刻薄、岳父母的鄙夷、赵天宇的羞辱,他默默承受,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对《神农秘典》的钻研和体内那缕微弱玄黄气的修炼中。他像一个旁观者,冷眼看着那场名为“婚姻”的闹剧。
直到今天,在民政局门口,在老人倒下的那一刻,那沉寂了三年的心,第一次被触动。是传承赋予他的能力,让他无法对一条垂危的生命视而不见。
“韬光养晦……”叶凡低声自语,手指猛地收紧,握住了皮套,指节微微发白。冰冷的触感让他更加清醒。“但若见死不救,这传承要来何用?”
他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磐石般的坚定。从今天起,他不再是苏家那个任人践踏的“窝囊废”叶凡。他是身负《神农秘典》传承的医者!他不会再刻意隐藏自己的能力,但也绝不会滥用这份力量。该出手时,他绝不会再迟疑!
他将皮套重新包好,贴身放回行李箱最底层。然后,他又从箱子里拿出那本残破的兽皮古籍——《神农秘典》。书页泛黄发脆,边缘磨损严重,上面记载的文字和图案晦涩难懂,却又蕴含着无穷的奥秘。这是他安身立命、通向未来的根本。
他轻轻抚摸着粗糙的兽皮封面,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古老气息,将其郑重地放在枕头下面。
就在这时,他口袋里的旧手机震动了一下。屏幕亮起,是一条短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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