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郊工地短暂的涟漪,在叶帆的指令下迅速凝结成冰。红外监控如同夜枭的瞳孔,无声锁定围挡的每一寸阴影。仓库大门挂上婴儿臂粗的铁链双锁,钥匙在几位李建军信重的老工人腰间轮流安眠,每一次交接,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都带着仪式般的沉重。被污染的界面剂如同凝固的罪证,连同围挡上狰狞的破口照片,被苏晚晴亲手封存,送抵张警官手中。
张警官的电话来得干脆,声音透过听筒带着金属的冷硬:
“证据链扎实,立案了。夜巡加密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压得更低,像贴着耳朵说话,“宏泰、刀鱼在取保期,笼中困兽,不敢有大动作。李建军的判断在道上——八成是断了财路的‘小鬼’撒泼,或者…有人想投石问路,掂掂帆筑的斤两。”
叶帆指腹摩挲着话筒残留的冰凉。张警官的话,与【中级市场推演】捕捉的碎片严丝合缝:瘦小身影的模糊轮廓,“老歪”作坊那油腻而怨毒的影像…结论冰冷:65%概率是灰色链条断裂后的迁怒或轻微挑唆;30%是趁乱试探。这结论像块边缘锋利的碎玻璃,虽小,却能轻易割破平静的皮肤。他清楚,这些蚊蝇般的骚扰,若放任,足以蛀空团队的士气,成为对手撬动更大风暴的支点。
李建军的效率像他手上的老茧一样可靠。两天后,他裹挟着一身尘土和汗水的硝烟味撞进活动板房,压低的嗓音里带着猎犬嗅到血腥的兴奋:
“叶老弟,影儿揪着了!是‘黑皮’!东郊‘老歪’作坊里一个提不上串儿的碎催!”
“‘黑皮’?”叶帆对这个名字毫无波澜。
“就一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滥!”李建军啐了一口,唾沫星子砸在地上,“‘老歪’那破窑,专给宏泰那些黑心工程供劣质胶水填缝剂。宏泰一倒,‘老歪’的饭碗砸了。‘黑皮’灌了几口猫尿,满世界嚷嚷是咱帆筑断了他活路。听说…”他眼神一厉,“有人撺掇他,给工地‘添点堵’出气,神不知鬼不觉。”
“谁撺掇的?”叶帆目光如电,瞬间锁喉。
李建军摇头:“‘黑皮’滑溜,只吐露是个‘生面孔’,塞过两包烟。我琢磨,要么是宏泰的旧仇借刀,要么…”他拳头捏得咯咯响,“就是真有‘黄雀’在后头蹲着,想掂量咱帆筑的骨头够不够硬!”他脸上满是不屑,“‘黑皮’这种货色,掀不起浪,纯粹恶心人。”
叶帆沉默,指节无意识敲击着粗糙的桌面,发出笃笃的轻响。“李哥,‘黑皮’的尾巴,能钉死?”
“放心!眼皮子底下拴着呢!”李建军蒲扇大手拍得木板墙簌簌落灰,“这怂包,吓一吓就得尿裤子!”
“不,”叶帆抬手,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,眼中寒光乍现,“别惊蛇。他不是想‘添堵’吗?给他个机会,添个大的。”
李建军一愣:“叶老弟,你是说…?”
“他不是撬过界面剂吗?”叶帆的声音低沉,带着掌控全局的磁性,“仓库里,给他备几桶‘好料’,把咱们的‘眼睛’(监控)擦得再亮些。这次,要人赃俱获,连他背后递烟那只‘鬼手’,也给我揪出来!” 螳螂捕蝉?黄雀在后?这局棋,谁是棋子,犹未可知。
李建军眼睛瞬间亮得骇人:“懂了!包我身上!”
叶帆的公寓,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因的焦苦与电子设备低鸣的独特气息。电脑屏幕上,沪建材指数主力合约(CI1312)的走势图,正如【中级市场推演】所预示,陷入令人窒息的窄幅横盘。他构建的跨式期权组合(Straddle),那15,000元的权利金,正被时间这把钝刀无声凌迟。屏幕上盈亏数字在红绿间微弱跳动,如同垂死病人的心电图,毫无波澜。
笃笃。门铃轻响。叶帆开门,苏晚晴站在门外,手里拿着文件袋,眉宇间带着一丝工作雕琢后的倦色,但眼底的光芒依旧清冽如寒潭。
“打扰了?”她目光越过叶帆肩膀,落在闪烁的屏幕上,眉头微挑,“还在期货里泡着?”
“嗯,小赌怡情,交学费。”叶帆侧身让进,倒了杯温水递过去,“坐。西郊那边,有下文了?”
苏晚晴将文件袋搁在茶几上,发出轻微的闷响。“张警官那边程序走完了。宏泰劣质涂料的源头也理清了,‘老歪’确实在供应商名单里,金额不大,但线头是通的。”她端起水杯,指尖在温热的玻璃壁上划过,留下转瞬即逝的水痕,目光却像手术刀般落在叶帆脸上,“你挪了分红进期货?还买了Straddle?” 那语气,精准地剖开了掩饰的薄纱。
叶帆坦然迎上她的目光:“验证推演。仓位很轻,方向不明,Straddle最合适。”
苏晚晴抿了口水,声音冷静得像冰面:“叶帆,你的直觉…很特别。但期权的时间价值损耗是冰冷的铁律,尤其在死水一潭的震荡市里,就像看着沙漏里的金沙无声流走。你的策略需要一场剧烈的风暴才能起死回生。如果市场…继续这样装死呢?”她的声音里,忧虑像水底的暗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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