沪市建筑科学研究院,复检实验室。空气冷得如同冰窖,巨大的压力试验机沉默矗立,像一头蛰伏的钢铁巨兽,散发着冰冷的死亡气息。质监站派来的监督员(依旧是那位姓孙的)、帆筑的代表(叶帆、苏晚晴以及那位面容沉静如深潭的陈律师)、研究院的检测专家,三方人马泾渭分明地站着,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。被封存的同批次预制楼梯板被随机编号,冰冷地排列在场地中央,如同等待命运裁决的囚徒。
孙监督清了清嗓子,试图找回一丝掌控感,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干涩:“开始吧。按规程,随机抽取三块进行抗压强度测试。”他的目光飞快扫过叶帆,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。
检测专家面无表情地点点头,走向那个决定命运的随机编号箱。就在他的手即将伸进去的刹那——
“请稍等!”
叶帆的声音清晰平稳,却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,瞬间打破了凝固的空气。他上前一步,目光坦然扫过众人,最终定格在孙监督微微收缩的瞳孔上。
“孙监督,各位专家,”叶帆的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荡,“为了彰显本次复检的绝对公正、公开与不可辩驳的公信力,”他顿了顿,加重了语气,“我提议,在原有随机抽检三块的基础上,增加一项:由我方——指定一块板子进行测试!”
“指定?!”孙监督的声调陡然拔高,像被踩了尾巴的猫,尖利刺耳,“荒谬!这严重违反随机原则!叶帆!你…你想干什么?!你指定一块最好的,结果还有什么意义?!你这是干扰检测!”
“恰恰相反。”叶帆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,那笑容里没有温度,只有绝对的掌控和一丝嘲讽,“我要指定的,恰恰是——可能存在问题的板子!”
语惊四座!连苏晚晴都微微侧目,看向叶帆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。陈律师则推了推金丝眼镜,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,捕捉着孙监督的每一个细微表情。
“叶总!你…你什么意思?!”孙监督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,血色褪尽,嘴唇哆嗦着。
“意思很明确。”叶帆走到那堆被封存的板子前,目光如同精准的扫描仪,“根据我司内部深入自查,我们有确凿证据表明,该批次中有极少量板子,被人为非法动过手脚!”他猛地转身,目光如利剑直刺孙监督,“为了彻底洗清帆筑的清白!更为了给社会公众一个不容置疑、经得起任何推敲的真相!我要求,将这‘极少量’可能被动过手脚的板子找出来!当众!进行破坏性抗压测试!”
他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金石撞击般的力度,响彻整个实验室:
“如果,连我指定的这块‘疑似问题板’检测都合格!那不正说明,帆筑的产品质量,经得起最严苛的、甚至是恶意的考验吗?!如果它不合格,那也正好揪出破坏分子,证明我司的清白是被恶意构陷!这,才是真正的程序正义!这,才是对公共安全最大的负责!”
阳谋!
堂堂正正!气势磅礴!瞬间将压力完全、彻底地转嫁给了对手!将复检现场变成了对栽赃者公开处刑的断头台!记者们的闪光灯瞬间疯狂闪烁,记录下这戏剧性的一幕。
孙监督的脸由白转青,再由青转紫,额头瞬间沁出豆大的汗珠。他想咆哮反对,但在叶帆提出的“彻底公正”、“揪出真凶”、“程序正义”这面无可辩驳的大旗下,在苏晚晴那穿透性的冰冷目光和陈律师那洞悉一切的眼神注视下,他喉咙发紧,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,一个字也吐不出来!
“你…你…你怎么确定哪块被动过手脚?!”孙监督几乎是嘶吼出来,声音带着垂死挣扎的绝望和恐慌,“你这是凭空臆测!扰乱秩序!”
“这涉及我司的技术机密和调查线索。”叶帆早有准备,从容地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个便携式的高频声波探伤仪(工业级,临时重金租借),展示在众人面前,“被动过手脚的板子,内部结构存在物理性损伤,其声波传导图谱会出现特征性异常!我们可以现场用这台专业仪器进行初步无损筛查,找出声波异常点,再指定那块板子进行最终测试!整个过程,欢迎全程录像,接受任何监督!”他环视四周,目光最后落在孙监督汗湿的脸上,“孙监督,您看,这样够公开,够公正了吗?”
计划天衣无缝!叶帆赌的就是:破坏必有痕迹!仪器能捕捉!周小海的口供也印证了——他们只对少数几块板子动了手脚!孙监督此刻就像被架在火上烤的鱼,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滚落,浸湿了衣领。他下意识地想摸口袋里的手机,手却抖得厉害,手机“啪嗒”一声掉在地上,引来一片侧目。
“孙监督,您有异议吗?”苏晚晴适时开口,声音不大,却像冰锥刺破了凝固的寂静,带着无形的压力,“叶总的提议,正是为了确保复检结果具备最高公信力,彻底消除公众疑虑。还是说…”她微微停顿,清冷的眸光锁死对方,“您对找出真正的‘问题板’,有所…顾虑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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