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书房的午后总带着股沉闷的暑气,连窗外的蝉鸣都透着几分焦躁。乾隆坐在龙椅上,指尖捏着那本联名奏折,红绸封面烫金的“宗室联名”四个字,像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他心头——奏折是安亲王领头递上来的,上面签着七位宗室大臣的名字,墨迹未干,字句里藏的却不只是固执,还有赤裸裸的私心与忌惮。
“皇上,安亲王还在殿外候着,说有要事要跟您再议议晴格格的婚事。”李总管端着碗冰镇酸梅汤,轻轻放在桌案旁,“要不要让他进来?”
乾隆摆了摆手,目光扫过奏折里的话,语气冷了几分:“‘你看这句,‘晴格格擅谋生计,若教蒙古织绣、拓商路,恐其粮草渐丰、民心渐聚,日后难制’——他们是怕晴儿帮着蒙古强起来,断了大清对草原的牵制!”他手指重重敲在另一行字上,“还有这句‘边境皮毛贸易,我等宗亲商号经营多年,昭烈若借联姻统管,我等利途尽失’,说到底,是怕自己的银子袋子空了!”
李总管站在一旁,不敢接话——他早听说,那些宗室大臣的商号,在边境靠着低价收蒙古皮毛、高价卖给朝廷赚得盆满钵满,若是昭烈真借着联姻规整贸易,这些人的好处自然就没了。他偷偷瞥了眼乾隆的脸色,见皇上眉头紧锁,便轻声道:“皇上,太后昨日还劝您别委屈了晴格格,可这些宗亲……毕竟打着为朝廷好的旗号,实在难办。”
“太后的心思朕懂,晴儿是真心喜欢昭烈,朕之前也是想着着两人相配,但这晴儿对蒙古和昭烈如此用心,倒让朕为难了。”乾隆叹了口气,端起酸梅汤喝了口,凉意没驱散心里的烦躁,反倒让他想起晴儿桌上的羊毛毯图样——浅棕色主纹,银灰勾边,还写着“教草原孩童学绣以谋生”,那孩子的心思细,可这份能耐要是落在草原,蒙古真的富了、强了,会不会像奏折里说的那样,“日后难制”?他心里竟也泛起一丝隐忧。
正说着,殿外传来小太监的通报:“启禀皇上,紫薇格格和尔康大人求见。”
乾隆愣了下,随即道:“让他们进来。”
紫薇和尔康走进殿内,躬身行礼。紫薇今日穿了件藕荷色旗装,发间簪着支珍珠步摇,神色带着几分急切;尔康则穿着深蓝色朝服,腰间系着玉带,比往日更显严肃。
“皇上,臣今日来,是听说安亲王递了反对奏折,特意来为晴格格和昭烈郡王说句话。”尔康率先开口,语气诚恳,“臣去年随使团去草原,亲眼见晴格格教部落姑娘刺绣,不是为了让蒙古脱离大清,而是让牧民能吃饱穿暖,这样他们才更感念朝廷的好!至于贸易,那些宗亲商号借着朝廷名义盘剥蒙古,本就不是正经营生,昭烈想规整,也是为了让满蒙贸易更公平,哪是断人利途?”
紫薇也跟着说道:“父皇,晴儿姐姐跟我说过,草原若是安稳了,百姓日子好了,才不会有人作乱,这对大清的边境才更有利。那些宗亲说‘恐蒙古难制’,可昭烈郡王对您忠心耿耿,去年平定边境骚乱时,他宁可自己冻着,也把粮草分给受灾的蒙古部落,这样的人,怎会有异心?”
乾隆看着他们,轻轻点头——紫薇和尔康的话,倒是戳中了要害。可他心里的顾虑没散:“朕知道昭烈忠心,也知道晴儿的心思,可那些老臣抱着‘隐患’和‘利益’不放,朕若是强行准婚,他们怕是要在朝堂上哭闹,说朕‘不顾朝廷、纵容蒙古’,到时候人心浮动,反而误事。”
“皇上,臣有个主意。”尔康突然开口,语气坚定,“明日早朝,臣愿在朝堂上列举昭烈的功绩——去年平定骚乱、今年协助朝廷清点草原牧群,桩桩件件都是为了满蒙安稳;再说说晴格格在草原做的事,教读书、传技艺,都是为了让草原亲近京城。至于那些宗亲的利益,臣可以奏请皇上,让户部规范边境贸易,给宗亲商号留合理的利差,既不损公,也不让他们吃亏,这样他们或许能松口。”
紫薇也点头道:“父皇,女儿去慈宁宫找太后,再约那些宗室大臣的家眷聊聊,跟她们说晴儿姐姐在草原的日子,说昭烈郡王待她多好,让她们明白晴儿姐姐没受委屈,反而能为满蒙做大事。家眷们松了口,那些大臣说不定就不会再固执了。”
乾隆看着他们,心里的烦躁渐渐淡了些——这法子倒能平衡几分。他沉吟片刻,道:“也好,明日早朝你就照这个说法奏请,紫薇你跟太后好好商议,务必周全。”
紫薇和尔康躬身应下。正要退下时,殿外突然传来小太监的急报:“启禀皇上,昭烈郡王求见,说有紧急公务要向您汇报!”
乾隆愣了下,随即道:“让他进来。”
昭烈快步走进殿内,身上还穿着石青色蒙古常服,领口的银线雄鹰纹沾了些尘土,显然是从驿馆急匆匆赶来的。他躬身行礼,语气带着几分急切:“臣参见皇上,臣刚收到草原的消息,有小股叛乱分子在边境劫掠牧民,还煽动附近部落闹事,臣想请皇上准许臣立刻返回草原,平定叛乱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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