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的初夏总裹着层淡淡的水汽,驿馆院子里的石榴花开得正艳,火红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,像撒了把碎玛瑙。昭烈站在窗前,手里捏着份贸易清单,目光却落在窗外——院角拴着的黑马正低头啃着青草,马背上还搭着块深蓝色的蒙古毯,是从科尔沁带来的,上面绣着白色的雄鹰纹,和他腰间的佩饰纹样一样。
“郡王,京城的贸易商已经在门外候着了,要不要现在见?”随从巴图走进来,手里捧着件叠好的深蓝色蒙古常服,领口绣着银线缠枝纹,是昭烈特意带来的正式装束,“还有,驿馆的太监说,昨天恒亲王府派人来传话,说和硕格格已经被禁足了,让您放心。”
昭烈放下清单,接过常服抖开,指尖拂过银线纹样:“知道了,先不见商队,我得先去宫里见皇上,汇报草原的贸易情况。”他顿了顿,语气多了几分郑重,“你去趟恒亲王府,就说我傍晚过去拜访,有关于满蒙贸易的小事想和亲王聊聊。”
巴图愣了下,随即明白过来——郡王哪是为了贸易,分明是还记挂着晴格格之前受的委屈,想亲自去提一句,让恒亲王再管束管束和硕格格。他连忙点头:“奴才这就去办。”
昭烈换上常服,又系上那条银腰带,上面的雄鹰佩饰轻轻晃,映着窗外的石榴花,多了几分英气。
骑马往皇宫去时,街上的行人已经多了起来。挑着担子的小贩吆喝着“冰糖葫芦”,穿着绸缎的公子哥儿骑着马慢悠悠走,还有提着食盒的丫鬟匆匆赶路,都是京城熟悉的热闹。昭烈却没心思看这些,脑子里总想着晴儿——上次在慈宁宫见她,眼眶红红的,握着羊毛的手都在抖,不知这几日是不是好些了,有没有再被人议论。
到了宫门前,侍卫见是他,连忙躬身行礼:“郡王安好,皇上已经在御书房等着您了。”
跟着太监往里走,御花园的牡丹已经谢了,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芍药,粉的、白的、紫的,开得满坛都是。昭烈路过上次和晴儿偶遇的凉亭,见石桌上还放着个未绣完的荷包,是宫里常见的青缎面,上面绣了半朵玉兰,想来是哪位宫女落下的,他脚步顿了顿,又继续往前走——等见完皇上,处理完正事,就能约她来这里了。
御书房里,乾隆正坐在龙椅上看奏折,见昭烈进来,笑着放下朱笔:“昭烈来了,坐吧,刚还跟李总管说,你该到了。”
“谢皇上,”昭烈躬身行礼,坐在旁边的椅子上,从怀里掏出贸易清单,双手递上去,“这是科尔沁部今年的贸易清单,草原的皮毛、药材都已备好,就等朝廷这边安排商队对接;还有您上次提的马奶酒,娜仁额吉已经让人改良了保存方法,这次带来了几坛,放在驿馆,您要是想尝,奴才让人送过来。”
乾隆接过清单,翻了几页,点头赞许:“做得好,你办事,朕放心。对了,晴儿前几日给朕递了羊毛毯的改良图样,你看看,是不是符合草原的工艺?”说着,他从桌案下拿出几张宣纸,上面画着缠枝莲、兰草的纹样,线条细腻,配色清雅,右下角还写着几行小字,标注着“可用浅棕羊毛绣主纹,银灰羊毛勾边”,正是晴儿的字迹。
昭烈拿起图样,指尖轻轻拂过字迹,心里暖了暖——她还在为草原的事费心,连绣线的颜色都考虑到了。“回皇上,这图样很好,草原的姑娘手巧,这样的纹样能绣得出来,定能在京城卖得好。”
“朕就知道你会喜欢,”乾隆笑着调侃,“晴儿这丫头,为了草原的事,这几日天天泡在内务府,跟工匠们讨论针法,连太后都心疼她,让她多歇着。”
昭烈握着图样的手紧了紧,语气诚恳:“晴格格心善,为草原部落费心了,臣代科尔沁部的族人,谢过晴格格。”
“你谢她,不如自己找机会跟她说,”乾隆放下清单,端起茶杯喝了口,“朕知道你这次来,不止是为了贸易,要是想见晴儿,就光明正大的,别总找些‘公务’当借口,朕还能拦着你不成?”
昭烈脸颊微微泛红,却不卑不亢:“皇上明鉴,臣确实有公务在身,不过……也想趁这次机会,跟晴格格说说羊毛毯的后续安排,毕竟这是她费心设计的,得跟她商量才放心。”
乾隆笑着摇头:“你呀,嘴硬心软。行了,朕不留你了,快去办你的‘公务’吧,别让晴儿等急了。”
昭烈躬身谢恩,拿着图样走出御书房。刚到宫门口,就见巴图候在那里,连忙上前:“郡王,恒亲王说请您傍晚过去,他在府里等着您。”
“好,”昭烈点头,把图样小心地折好放进怀里,“先回驿馆,我得写封信,托人给晴格格送去。”
回到驿馆,昭烈坐在桌前,拿起笔——草原上的人习惯用刀刻木简,写汉字对他来说不算熟练,却依旧一笔一划写得认真:“晴格格亲启,今抵京处理贸易事宜,念及羊毛毯图样需与格格商议,谨邀格格明日未时于御花园凉亭一叙,盼复。博尔济吉特·昭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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