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碾过永定门的青石板时,晴儿正撩着车帘往外看。京城的日光比草原柔和些,透过稀疏的柳树叶洒下来,在青砖路上投下细碎的影,街边小贩的吆喝声、马车的铃铛声混在一起,是她从小听惯的热闹,可此刻听着,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——少了草原上风吹草叶的沙沙声,少了牧民爽朗的笑声,也少了篝火旁琵琶与牧歌的和鸣。
“格格,到宫门了。”随行的宫女春桃轻声提醒,伸手帮她理了理淡粉色旗装的裙摆。旗装的领口绣着玉兰,是入宫前太后赏的,料子精致,却不如草原的蒙古袍自在,勒得领口有些紧。
晴儿点头,扶着春桃的手下车。宫门前的侍卫见了她,连忙躬身行礼:“晴格格安好,太后在慈宁宫等着您呢,说让您一回来就过去。”
“知道了,”晴儿笑着颔首,目光扫过宫门旁的石狮子——还是她离开时的模样,威严却刻板,不像草原上的石堆敖包,堆着族人的心愿,满是烟火气。她拎起随身的小布包,里面装着萨仁送的羊形银饰和几块真空包装的奶豆腐,还有昭烈那块刻着雄鹰的玉佩,被她贴身放着,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温润的触感。
跟着太监往慈宁宫走,御花园的牡丹开得正盛,姹紫嫣红的,被园丁修剪得整整齐齐,可晴儿看着,却想起了草原上漫山遍野的金莲花——不用修剪,不用浇灌,就那么肆意地开着,风一吹,像金色的浪。春桃见她盯着牡丹出神,小声问:“格格,草原上没有这么好看的花吗?”
“有,”晴儿收回目光,嘴角弯了弯,“草原上的金莲花,比这个艳,开得满山都是,风吹着能飘很远。”说着,她从布包里拿出块奶豆腐,递给春桃,“你尝尝,这是草原的奶豆腐,萨仁姑娘晒的,甜得很。”
春桃接过奶豆腐,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,眼睛亮了:“真甜!比御膳房的点心还爽口。格格在草原上,定是过得很开心吧?”
“嗯,”晴儿点头,指尖轻轻碰了碰腰间的荷包——里面是昭烈的玉佩,走了一路,还带着她的体温,“草原的人很热情,天很蓝,能看见很远的地方。”
说话间,慈宁宫就到了。太监掀开门帘,里面传来太后熟悉的声音:“晴儿回来了?快进来。”
晴儿走进殿内,见太后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,手里拿着串佛珠,身旁的小几上放着杯刚沏好的龙井。她连忙上前行礼:“太后,晴儿回来了,让您惦记了。”
“快起来,”太后笑着招手,让她坐在自己身边,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,“瘦了点,不过气色倒好了,看来草原的风养人。”说着,她的目光落在晴儿手里的布包上,“这是带回来的草原物件?”
“是,”晴儿打开布包,把萨仁送的银饰和奶豆腐拿出来,“这银饰是科尔沁部娜仁额吉的女儿送的,奶豆腐也是她晒的,说让您尝尝草原的味道。”
太后拿起银饰,仔细看了看——小小的羊形挂坠,雕得不算精致,却透着股憨态,忍不住笑了:“倒是个有心的孩子。奶豆腐我尝尝,也看看草原的吃食和京城有什么不一样。”
宫女递过银勺,太后舀了点奶豆腐放进嘴里,点了点头:“清甜,比咱们宫里的奶酪爽口。对了,这次去草原,昭烈郡王待你如何?科尔沁部的族人还好相处吗?”
晴儿心里一动,知道太后是在关心她,便轻声说:“昭烈郡王很照顾我们,每次有草原的活动,都会特意派人来请我们去看;娜仁额吉和萨仁姑娘更是贴心,怕我吃不惯羊肉,总给我做清淡的奶茶和面食。科尔沁部的族人都很热情,见了我们,都笑着打招呼,还送了很多皮毛和药材。”
“那就好,”太后放下银勺,端起茶杯喝了口茶,目光落在晴儿的领口——那里隐约露出点玉佩的绳结,是深蓝色的,不是宫里常见的配色,“你脖子上挂的是什么?以前没见你戴过。”
晴儿下意识地摸了摸荷包里的玉佩,脸颊微微泛红:“是昭烈郡王送的族徽玉佩,说戴着能平安。他说,科尔沁部的人都戴这个,是部落的守护。”
“倒是个细心的,”太后没再多问,只是笑着拍了拍她的手,“这次去草原,你也见识了不少,说说看,草原上的日子,和京城比,有什么不一样?”
晴儿低头想了想,轻声说:“草原的天很辽阔,没有宫墙挡着,想骑马去哪里就去哪里;族人的日子很自在,白天放牧,晚上围着篝火唱歌,不用在意规矩。不过……”她顿了顿,想起娜仁额吉说的话,“我听娜仁额吉说,草原的冬天很冷,草料不够,有时候羊群会冻饿;还有部落的孩子,大多不识字,只能跟着大人学放牧,不知道外面的世界。”
太后听着,点了点头:“蒙古部落的难处,皇上也知道,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办法。你在草原待了半个月,可有什么想法?”
晴儿眼睛亮了亮,轻声说:“我倒有个浅见。草原的皮毛很好,又厚又软,京城的达官贵人都喜欢,不如让朝廷牵线,让草原的商队多运些皮毛来京城卖,换些粮食和草料回去,冬天就不用愁了;还有部落的孩子,我看他们都很聪明,只是没人教,要是能让京城的先生去草原短期教学,教他们认汉字、学算术,既能让他们长见识,也能让草原和京城更亲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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