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晴加班到深夜，推开公寓门时，玄关的感应灯没像往常那样亮起。她愣了愣，刚摸到墙壁开关，就听见窸窣的响动——不是家里进了人，是从阳台方向传来的，混着细碎的金属碰撞声。
“于途？”她放轻脚步走过去，客厅的落地窗拉着厚重的窗帘，只在缝隙处漏出点幽蓝的光。
窗帘忽然被拉开，夏晴下意识眯起眼。阳台上没有开灯，却缀满了星星点点的小灯串，沿着晾衣绳绕成环形，中间悬着个半大的模型——是于途参与设计的那颗通信卫星，此刻被他刷成了银白色，太阳能板上还粘着细碎的荧光贴，在暗处泛着温柔的光。
于途就站在卫星模型下，穿着她去年送他的深灰色羊绒衫，手里捧着个丝绒盒子。晚风从开着的阳台门钻进来，吹得他额前的碎发轻轻晃动，眼底盛着比灯串更亮的光。
“不是说要去基地驻场半个月吗？”夏晴的声音有点发颤，她记得他早上才发消息说今晚要通宵调试设备。
“骗你的。”他笑了笑，伸手牵过她的手往阳台走。栏杆上摆着一排向日葵，是她最喜欢的品种，花瓣上还沾着露水，显然是刚买回来的。
“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？”他站定在她面前，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。
夏晴数着他眼底的光：“我们第一次在图书馆接吻的日子？”
“是我们认识的第12年零三个月。”他低头看她，声音温柔得像羽毛，“也是我想把‘女朋友’这个称呼，换成‘未婚妻’的日子。”
他打开丝绒盒子时，夏晴的呼吸顿住了。戒指不算特别华丽，戒托是铂金的，上面镶嵌的不是钻石，而是一小块透明的晶石，里面嵌着个微型的卫星轨道图——是他参与设计的第一颗卫星的运行轨迹。
“去年在戈壁滩执行任务，看见流星划过的时候，突然就想明白了。”他执起她的左手，指尖有些微颤，“以前总觉得宇宙够大，能装下所有的理想。直到遇见你才发现，原来两个人的世界，比整个星空更让人着迷。”
夏晴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，砸在他手背上，烫得他动作一僵。
“夏晴，”他仰头吻掉她的眼泪，声音带着点哽咽，“愿意让我成为你人生轨道里，永远不会偏离的那颗星吗？”
她哽咽着说不出话，只能用力点头。戒指套进无名指时，大小刚刚好，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。她忽然想起上个月帮他整理书房，在旧笔记本里看到过一张草图，画的就是这个戒指的样式，旁边标着一行小字：“小晴的无名指，周长5.2cm”。
原来他偷偷准备了这么久。
于途把她拥进怀里时，阳台上的灯串忽然闪烁起来，拼成了一行字：“余生请多指教”。夏晴埋在他胸口哭出声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，混着晚风里向日葵的香气，忽然觉得那些加班的深夜、分别的日子，都成了此刻最珍贵的注脚。
“下周跟我回家见爸妈吧？”他摸着她的头发，声音哑得厉害，“我妈早就备好了你爱吃的鱼和排骨。”
夏晴笑着点头，眼泪却流得更凶。远处的天际线泛起微光，像是黎明要来了，又像是有人在遥远的宇宙，为他们点亮了一盏灯。
她抬起戴着戒指的手，对着灯串看过去。晶石里的轨道图在光线下格外清晰，就像她和他的未来，清晰又明亮。
于途家在老城区的单元楼里，楼道里飘着饭菜香。夏晴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，于途握紧她的手：“我妈昨天就开始念叨，说要给你做松鼠鳜鱼。”
门一开，于途妈妈就笑着迎上来，手里还擦着围裙：“小晴来啦？快进来快进来，外面冷吧？”她拉着夏晴的手往屋里带，目光落在她无名指的戒指上，笑得眼睛眯成了缝，“真好看，小于这孩子，总算办了件靠谱事。”
于途爸爸在客厅看报纸，抬头朝她点了点头，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。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三四个菜，于途妈妈把夏晴按在沙发上，又端来一盘洗好的草莓：“尝尝，今早刚买的，知道你爱吃这个。”
夏晴刚拿起一颗草莓，就被于途妈妈塞了个红包：“第一次来家里，阿姨这点心意你得收下。”
“阿姨，这太贵重了……”夏晴连忙推辞，于途在旁边帮腔：“妈，您这也太急了。”
“急什么？我盼这一天盼多久了！”于途妈妈瞪了儿子一眼，又转向夏晴，语气软下来，“小晴你别听他的，阿姨看你就喜欢，模样周正，工作又好，我们家小于能娶到你，是他的福气。”
饭桌上，于途妈妈不停地给夏晴夹菜，鳜鱼肚子上最嫩的那块肉、刚出锅的炸丸子，排骨，全堆到她碗里。于途爸爸话不多，却总在夏晴夹不到远处的菜时，不动声色地把盘子转过去。夏晴看着于途无奈又纵容的眼神，心里暖烘烘的。
去夏晴家那天，气氛却微妙些。夏晴妈妈一开门就拉住于途问长问短，眼角的笑意藏不住；夏晴爸爸坐在沙发上，手里端着茶杯，目光在他身上扫了又扫，没怎么说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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