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十年代早春的北京,筒子楼里的煤烟味混着各家饭菜香在走廊里弥漫。贺红玲站在自家那扇掉漆的木门前,正用抹布细细擦着门框上的油污,手腕转动间,露出半截洗得发白的蓝布袖口,里面衬着的里衣袖口磨出了细密的毛边,却依旧平整干净。
她的头发用一根简单的牛皮筋束在脑后,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,几缕碎发被窗缝钻进来的风吹得贴在颊边。侧脸的线条很利落,鼻梁挺直,鼻尖带着点初冬的薄红,嘴唇是自然的淡粉,抿着时会显出一点倔强的弧度。最醒目的是她的眼睛,瞳仁黑得像浸在水里的墨石,看过来时总带着点沉静的穿透力,不像这个年纪的姑娘常有的那样,或羞怯或雀跃,倒像藏着片深潭,底下翻涌着什么,面上却始终平波无澜。
“红玲,歇会儿吧,妈这药熬好了,你先喝口热水。”屋里传来母亲虚弱的声音,带着久病不愈的沙哑。
贺红玲应声推门进去,屋里光线偏暗,靠窗的小桌上摆着个豁了口的搪瓷碗,里面盛着深褐色的药汁,正冒着热气。她先扶着母亲在床头坐好,往她背后塞了个垫着棉布的枕头,动作轻柔却稳当,指尖触到母亲胳膊上松弛的皮肤时,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。
“我不渴,您先把药喝了。”她端起药碗,用小勺舀了点,吹了吹才递到母亲嘴边。药味很苦,母亲皱着眉咽下去,她就适时递上块水果糖——那是她省下半个月的早点钱买的,用蜡纸包着,还带着她口袋里的温度。
母亲含着糖,看着女儿转身去收拾桌上的乐谱,轻声叹道:“要不……娘这药还是停了?那药贵的很,妈这身子……”母亲的眼神落在小提琴上,贺红玲知道,母亲是担心这松香,这松香在这个年代对于她们家这种状况,是有些吃力的。
“妈,您别操心这个。”贺红玲打断她,声音清亮却温和,“松香我托同学在乐器厂买的处理品,便宜。再说,练琴是正经事,万一以后能考上文工团,或者考个剧团,咱们家的日子就能缓过来了。”
她说着,从床底下拖出那个装小提琴的木盒子,盒子边角磕掉了漆,露出里面的木头纹路,却是她最宝贝的东西。打开盒子时,她的眼神瞬间亮了几分,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——这把小提琴是父亲留下的,琴身有些磨损,但在她的细心护理下,音色却依旧温润透亮。
穿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,从最初对着镜子里这张年轻却带着倔强的脸发怔,到如今能熟练地应对筒子楼里的家长里短,支撑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家,她花了不少力气。根据前世她看到过的剧情,她知道原主为了家里不得不与齐天黑子等交际,带着胡同串子的混不吝,可她不想走这条路所以从一开始就避开了认识——不是看不起,是知道自己要走的路容不得半分出错。
她前世是孤儿院的孤儿,磕磕绊绊的长大已是不易,对于自己的音乐方面的天赋,一个孤儿根本没有机会也没有精力深入学习,后来好不容易出身社会有机会在工作之余报了学习班,像海绵一样吸收知识,但是毕竟她能进的培训班水平有限,后来也利用自己的天赋和技能开了一个视频号,经过几年积累,也算是小有名气,就在有大制作公司联系她,说对她的账号很有兴趣,准备和她商议签约的事宜的时候,她在去签约的路上却出了车祸,一命呜呼了,不过她想着也好,这些年的也没什么积蓄,一有余钱就拿回孤儿院给弟弟妹妹了,自己又是孤儿,没什么牵挂,来到这里,虽然条件艰苦,但是有一个爱她的妈妈,还可以继续自己的音乐之路,不知道是不是和原主的技能融合了,她现在既有前世的天赋又有原生数年的练习技能,调弦的时候,指尖在弦上轻轻拨动,动作熟稔得像与生俱来的本能。
就是不知道原主到哪里去了,是不是去了她的时代,要是真去了,她大概也会开心吧,有更多的机会让她追求自己的理想。而她,在尝试过各种是否能回去发现无用后,只能接受,做为 70 年代的贺红玲走下去。
此刻她把琴夹在肩上,脖颈微微前倾,下颌线绷出好看的弧度。弓毛落在琴弦上的瞬间,一串流畅的音符就像泉水般涌了出来,是萨拉萨蒂的《流浪者之歌》。开篇的忧伤被她处理得克制又绵长,到了中段的激越部分,她的手腕猛地发力,弓子在弦上快速跳跃,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,眼神却亮得惊人,像是有团火在里面烧。
她不仅拉得一手好小提琴,钢琴、手风琴也都拿得起来,甚至能凭着听感把流行的曲子改成小提琴谱——这是她穿来前带的本事,如今成了支撑她走下去的底气。母亲靠在床头听着,浑浊的眼睛里渐渐泛起泪光,她知道女儿这琴拉得有多不容易,每天天不亮就去公园的湖边练,怕吵到邻居,手指磨出了茧子,缠着胶布继续拉,从来没喊过一句累。
一曲终了,走廊里传来邻居大妈的声音:“红玲丫头又练琴呢?这曲子听得人心里发酸,又带劲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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