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不冷。”邝露笑着摇头,手里的扫帚却慢了半拍。她总觉得,自那日天河畔他扶了她之后,他看她的眼神便不同了。不再是全然的清冷疏离,偶尔会带着些她读不懂的柔和,像冬日湖面下悄悄涌动的暗流。
润玉没说话,转身回了暖阁。片刻后,他拿着件厚厚的锦袍出来,不由分说地披在她身上。锦袍上还带着暖阁里的温度,混着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,瞬间将她裹了个严实。
“殿下……”邝露心头一跳,想取下锦袍,却被他按住了手。
他的指尖微凉,触在她手背上,却烫得她心尖发颤。“披着。”他的语气依旧淡淡的,可指尖却顺着她的手腕滑了滑,像是在确认锦袍是否穿好,“仔细冻出病来,没人给我磨墨。”
这话听着像责备,邝露却听出了几分藏着的关切。她红着脸低下头,睫毛上沾着的雪粒轻轻颤动,“谢殿下。”
暖阁里燃着银丝炭,暖意融融。润玉坐在窗边看书,邝露便坐在他对面磨墨,眼角的余光却总忍不住往他身上瞟。他看书时很专注,眉头微蹙,下颌线绷得紧紧的,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。可偶尔翻书时,指尖划过书页的动作却极轻,长而密的睫毛垂下来,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,又显得格外温和。
“在看什么?”他忽然抬眼,撞进她来不及收回的目光里。
邝露像被抓包的小偷,慌忙低下头,脸颊烫得厉害,“没、没什么……臣在看墨磨得够不够细。”
润玉看着她泛红的耳根,眼底闪过一丝笑意,快得让人抓不住。他合上书,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,“过来。”
邝露愣了一下,依言走到他身边。他坐着,她站着,头顶刚好到他肩头。她能闻到他发间的墨香,混着披风上的雪气,清清爽爽的,让人安心。
“这字,你觉得如何?”他指着书页上的一行小字问。
那是一行簪花小楷,笔锋清丽,带着几分风骨。邝露定了定神,轻声道:“笔力清劲,结构疏朗,像是……像是女子所书?”
润玉点头,指尖轻轻点在那行字上,“是我母亲的笔迹。”他顿了顿,侧过头看她,“你若是喜欢,我教你。”
他的脸离得很近,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耳畔。邝露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,连耳根都红透了。她能看清他眼底的自己,那个脸颊绯红、眼神慌乱的模样,眼角的泪痣在暖光里轻轻颤动,像受惊的蝶翼。
“臣、臣笨手笨脚的,怕是学不好……”她结结巴巴地说,声音细若蚊蚋。
“无妨。”润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发顶,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,“慢慢来。”
那一日,暖阁里的银丝炭燃了很久。润玉握着她的手,教她执笔。他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背,微凉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袖传过来,烫得她心尖发颤。他的呼吸拂过她的颈侧,带着淡淡的墨香,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。
“手腕放松些。”他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,“对,就这样……”
他的指尖偶尔会划过她的手腕,带来一阵战栗。邝露的心思根本不在笔尖上,只觉得他的气息无处不在,像一张温柔的网,将她牢牢困住。她偷偷抬眼,能看到他专注的侧脸,睫毛长而密,鼻梁高挺,唇线清晰,每一处都生得恰到好处,让她心跳不已。
不知过了多久,她终于写下一个歪歪扭扭的字。润玉看着那字,眉头微蹙,却没说不好,只是道:“第一次写成这样,已是不错。”
邝露看着他眼底的柔和,忽然觉得,就算只是这样被他握着着手,写一辈子歪歪扭扭的字,也甘愿。
雪停后,璇玑宫的梅花开了。
润玉带着邝露去赏梅。他穿着件月白色的常服,站在红梅树下,墨色的长发被风吹得轻轻飘动,周身的清冷感被梅花的艳色衬得愈发分明,却又奇异地融合在一起,像一幅清冷而艳丽的画。
邝露站在他身后,看着他伸手拂去枝头上的积雪,指尖触到红梅花瓣时,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。她忽然想起那日在天河畔,他也是这样,轻轻扶了她。心头的暖意像春水般漫开来,连带着眼角的泪痣都染上了笑意。
“过来。”润玉回头,朝她伸出手。
邝露犹豫了一下,慢慢走到他身边。他的指尖轻轻捏起一朵刚绽放的红梅,别在她的发间。动作很轻,指腹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耳廓,带来一阵战栗。
“好看。”他看着她,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,像落了梅香的雪,温柔得让人心慌。
邝露的脸颊瞬间红了,能感觉到发间梅花的微凉,和他指尖残留的温度。她低下头,不敢看他,却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:“邝露,明日是我生辰。”
她惊讶地抬头,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。“殿下生辰?”她从未听他提起过,这些年天庭也从未有夜神殿下生日具体时间的消息,“臣……臣竟不知,这就去准备……”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