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松决定亲自截杀朝廷使者的消息,只有梁山核心的几人知晓。为防消息走漏,他对外只宣称要巡视新近归附的几处外围寨栅,并检验北上小队的联络路线。石秀与杨雄已奉命挑选二十名最精锐的哨探,化整为零,先行下山,在预定地点等候。
出发前夜,武松在精舍内擦拭朴刀,灯光映照着他坚毅的侧脸,刀身在绢布下发出沉稳的摩擦声。潘金莲默默为他整理行装,将金疮药、解毒丹等物细细包好,放入行囊。
“此去凶险,叔叔务必谨慎。”她将行囊递过,眼中是化不开的忧色,“朝廷使者身边必有高手护卫,金人营地更是龙潭虎穴……”
武松接过行囊,握住她微凉的手,语气沉稳:“放心,我非莽撞之人。截杀成功后,我会立刻让戴宗的人将朝廷‘联金剿寇’的阴谋散播出去。届时,天下人自有公论。”他顿了顿,看着潘金莲,“寨中诸事,尤其蒋敬及其党羽,有戴宗和卢员外看着,你……自己也要小心。那‘千面狐’尚未落网,我总觉不安。”
潘金莲点头:“我省得。叔叔早去早回。”
就在这时,宋万在门外禀报:“都督,寨门处送来一个女子,说是河北逃难来的,家人皆死于金兵之手,孤身一人,昏倒在哨卡之外。值守弟兄见她可怜,又似有伤病,便抬了进来,安大夫正在查看。”
乱世之中,此类流民每日皆有,本不稀奇。但武松此刻神经正紧,闻言眉头一皱:“何处来的?查问清楚了吗?”
“问了,自称姓桃,名夭,家住河间府,口音倒是吻合。只是……人一直昏昏沉沉,问不出太多。”
桃夭? 潘金莲心中莫名一动,这名字……
武松并未多想,只道:“既如此,让安道全好生诊治,待她清醒,细细盘问后,再作安置。非常时期,不可大意。”
“是。”
宋万离去。武松又与潘金莲交代几句,便提着朴刀,趁着夜色,悄然下山去了。
潘金莲送至门口,望着他融入夜色的背影,心头那丝不安却愈发清晰。桃夭……桃花…… 她猛然想起那“千面狐”擅用迷香,其标记正是狐尾花,而桃花,亦常被用作媚药、迷幻之物的引子!
她立刻转身,向安道全所在的医庐走去。
医庐内,油灯昏暗。安道全正为榻上一名女子诊脉。那女子约莫二八年华,面容苍白清秀,眉眼间带着一股天然的柔弱凄楚,昏迷中亦微微蹙眉,惹人怜惜。她鬓角发丝微乱,却隐约可见插着一支式样简单的桃木簪。
“安神医,此女情况如何?”潘金莲轻声问道。
安道全收回手,捻须沉吟:“怪哉。脉象虚浮紊乱,似受惊过度,气血两亏,却又……隐隐有一股燥火浮动,不似寻常病症。老夫已施针稳住其心脉,喂了些安神汤药,能否醒来,就看她的造化了。”
潘金莲目光落在那支桃木簪上,状似无意地问道:“这簪子倒是别致。”
安道全瞥了一眼:“哦,抬她来时便在发间,未曾取下。”
潘金莲靠近一步,仔细端详那女子面容。易容之术再高,近距离观察,尤其是在昏迷松弛状态下,未必全无破绽。她目光扫过其耳后、颈侧,并未发现明显接缝或异常。然而,当她目光下移,落在女子自然垂落的手腕时,瞳孔微微一缩——那右手手腕内侧,有一粒极细小的、形如桃蕊的朱砂痣!
她前世也曾见过西门庆通过高价买来的、擅长歌舞媚术的扬州女子,其手腕便有这样一个标记,据说是自幼点就,用以增媚。而那女子,后来莫名失踪,传闻便与一个被称为“狐娘子”的神秘人物有关。
巧合?还是……
潘金莲心中警铃大作,但苦无实证。她不能仅凭一颗痣和一丝怀疑,就断定这柔弱女子是那穷凶极恶的“千面狐”。
“安神医,此女来历不明,病症又奇,可否将其移至西厢单独看护?我会让顾大嫂派两名可靠的女兵轮流照看,也便于您随时诊治。”潘金莲提出建议。将其放在眼皮底下,总比让她混入普通流民中要好。
安道全虽觉潘金莲有些过于谨慎,但也知如今山寨情况特殊,便点头应允:“如此也好。”
……
武松离寨的第三日,“桃夭”醒了。
她醒来后,面对陌生的环境和看守的女兵,表现得惊恐万状,泪如雨下,言语间对救命之恩感激涕零,对自己“家破人亡”的遭遇悲痛欲绝。其声线柔婉,带着河北口音,叙述经历也无明显漏洞,很快便博得了顾大嫂和看守女兵的同情。
潘金莲几次前去探视,言语间多方试探。“桃夭”对答看似天真柔弱,眼神怯怯,却总能不着痕迹地避开关键之处,反而屡次问起“恩人”武松何在,言语中充满仰慕与关切。
“潘姐姐,听闻是武都督下令收留小女子的?他……他是个大英雄吗?” “桃夭”倚在榻上,脸色依旧苍白,眼波却似含水,轻声问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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