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老扁走进屋内,发现桌上那袋银元原封未动。
柳月娥请胡老扁坐下,自己则站在他对面,双手交叠放在腹前,微微垂首,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,才抬起头,迎上胡老扁的目光。
“先生,这三日,月娥想清楚了。”她缓缓开口,声音清晰,“我选……第二条路。”
胡老扁目光微凝,静待下文。
“月娥知道,先生心有所属,对我并无情意。月娥也不敢奢求先生垂怜。”柳月娥的语气带着一丝苦涩,却异常平静,“先前种种,是月娥痴心妄想,行为多有不当,还请先生见谅。”
她顿了顿,手轻轻覆上小腹,眼中流露出一种真切的不舍与温柔:“但我腹中孩儿,是先生的骨血,也是月娥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。我不愿与他骨肉分离,更不愿他将来无名无分,受人白眼。为妾……便为妾吧。只求先生能给我们母子一处安身之所,一碗安乐茶饭,让这孩子能平安长大。月娥在此立誓,日后定谨守本分,安顿度日,绝不给先生添乱,更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,若有违背,天打雷劈!”
她的话语,没有了往日的矫揉造作,只有一种为了孩子而甘愿牺牲、委曲求全的决绝。这份源于母性的决绝,竟比之前的任何眼泪和哭诉,都更具有打动人的力量。
胡老扁看着她,心中百感交集。他看得出,柳月娥这番话是发自内心的。环境的逼迫和母性的觉醒,让她终于褪去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,选择了对她和孩子最现实、也最有利的一条路。
他沉默良久,方才沉声道:“你既已决定,我亦会信守承诺。我会在上海寻一处清净的宅院安置你们。一应生活用度,不会短缺。待孩子出生,无论男女,皆入我胡家族谱。我会尽我所能,保他平安康健,教导他读书明理。”
他没有承诺感情,只承诺了责任和保障。这对于现在的柳月娥来说,已经足够。
柳月娥闻言,眼中闪过一丝释然,深深一福:“月娥……谢过先生。”
尘埃,似乎暂时落定。一种基于责任与妥协的、脆弱而现实的关系,就此确立。
胡老扁心中并无喜悦,只有一种卸下部分负担后的疲惫,以及对未来更深的忧虑。他安排柳月娥简单收拾行装,准备即日带她返回上海。他不能再让她独自留在这药王谷,徒增变数。
离开之前,胡老扁以医者的身份,再次为柳月娥仔细诊脉,确认胎象。指尖下,那滑利的脉象依旧,象征着生命的顽强。他开了几副安胎固元的方子,嘱咐她路上和安顿初期的注意事项。
看着胡老扁专注诊脉、开方时那沉稳认真的侧脸,柳月娥心中五味杂陈。这个男人,她或许永远无法真正得到他的心,但至少,他给了她和孩子一个看得见的未来。母子连心,为了孩子,她愿意忍受这份没有爱情的、相敬如“冰”的余生。
而胡老扁,在感受到那代表着新生命的脉动时,心中那份因为责任而带来的沉重感,似乎也悄然混合进了一丝难以言喻的、奇异的牵绊。这血脉的延续,无关风月,只关乎生命本身的神奇与沉重。
这“母子连心”的纽带,不仅连接了柳月娥与她腹中的孩子,也在无形中,将胡老扁与这个他尚未蒙面、因错误而降临的孩子,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。这份沉重的责任,将成为他未来人生中,无法割舍的一部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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