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的太阳刚爬过镇东头的老槐树，晒得柏油路面泛出一层油光。张嘉豪拽着王虎的胳膊，脚步飞快地穿过熙熙攘攘的集市，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淌，却顾不上擦 —— 他心里装着一件能改变全家命运的大事。
“豪哥，你确定今天能中？” 王虎被拽得一个踉跄，手里攥着的四驱车零件盒哐当响，“我爸说彩票都是骗人的，还不如买包辣条实在！”
张嘉豪回头瞪了他一眼，眼神里带着超越年龄的笃定：“别废话，跟着我走就行。记住，一会儿不管中没中，都别到处嚷嚷。”
他心里清楚，这不是赌运气 ——2000 年 9 月 5 日的体彩中奖号码，是前世在工地宿舍，几个工友凑钱买彩票时反复念叨过的数字。那时候他穷得叮当响，只能看着别人兑奖，如今重活一世，这 1 万元奖金，就是他撬动时代的第一块垫脚石。
两人穿过卖菜的小摊，绕过炸油条的油锅，终于在镇中心的公共电话亭旁找到了那家彩票站。铁皮搭的小屋子，门口挂着块红布横幅，写着 “体彩大乐透，万元大奖等你拿”，字迹被太阳晒得有些褪色。屋里摆着一张木桌，墙上贴满了往期中奖号码，老板是个戴老花镜的老头，正趴在桌上用算盘算账，手边的 BP 机突然 “滴滴” 响了一声，他瞥了一眼，又继续拨弄算珠。
“老板，买 10 注体彩。” 张嘉豪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 20 元纸币，这是他住校生的生活费，也是他全部的 “赌注”。
老头抬起头，推了推老花镜：“小伙子，号码自己选还是机选？”
“自己选。” 张嘉豪报出一串数字，每个数字都像刻在骨子里一样清晰，“03、07、12、19、26，特别号 09。”
王虎在旁边听得直咋舌：“豪哥，你这号码怎么记这么牢？是不是做梦梦见的？”
“少废话。” 张嘉豪接过老头递来的 10 张纸质彩票，彩票上印着粗糙的图案，边角还带着印刷的毛边。他小心翼翼地把彩票折好，塞进贴身的口袋里，又拍了拍王虎的肩膀，“走，回去上课，明天再来兑奖。”
离开彩票站时，王虎还在念叨着辣条，张嘉豪却没心思理他 —— 他得赶紧回家，看看家里的情况。前世这个时候，父亲在外地打工，老板拖欠了三个月工资，母亲为了凑他的学费和家里的生活费，正打算去县城的饭馆洗碗，每天起早贪黑，累得落下一身病根，这也是他心里挥之不去的遗憾之一。
一路快步走回家，推开那扇斑驳的木门，院子里静悄悄的。张嘉豪走进屋里，看见母亲正坐在炕沿上，手里拿着针线，却没心思缝补，眼圈红红的，显然刚哭过。桌上摆着一碗咸菜和两个白面馒头，这是母亲的午饭。
“妈，我回来了。” 张嘉豪轻声说。
母亲赶紧抹了抹眼睛，挤出一个笑容：“豪豪放学了？饿不饿？妈给你热馒头。”
“妈，你怎么了？” 张嘉豪走到母亲身边，看见她手里攥着一张纸条，上面写着几个潦草的字，是父亲寄来的信，说老板跑了，工资没拿到。
母亲叹了口气，声音带着哽咽：“你爸那边出了点事，工资没着落，你下个月的生活费还没凑够，还有你奶奶的医药费…… 妈想着，去县城的饭馆洗碗，一个月能挣两百块，多少能补贴点家用。”
张嘉豪心里一酸，前世母亲就是这么做的，每天天不亮就出门，深夜才回来，冬天双手泡在冰冷的水里，冻得红肿开裂，最后还因为过度劳累，得了严重的胃病。他一把抓住母亲的手，语气坚定：“妈，别去！洗碗太累了，还顾不上家，钱的事我来想办法。”
母亲愣了愣，摸了摸他的头：“你一个小孩子，能有什么办法？好好读书就行，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。”
“妈，我真的有办法。” 张嘉豪想说彩票的事，又怕母亲担心，只能暂时忍住，“你相信我，不出两天，咱们家就有钱了，以后再也不用愁生活费了。”
母亲看着儿子眼里的笃定，心里又疑惑又欣慰，这孩子自从开学后，好像突然长大了，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超出年龄的成熟。她点了点头：“好，妈信你。不过你可不能干傻事，咱们穷要穷得有志气。”
那天晚上，张嘉豪翻来覆去睡不着，手里攥着那 10 张彩票，心里既期待又紧张。他知道，这 1 万元对现在的家里来说，简直是雪中送炭，不仅能解决生活费和医药费，还能让母亲不用再去打工受累。
第二天放学，张嘉豪拉着王虎，一路飞奔到彩票站。刚走到门口，就看见好多人围在墙上的中奖号码榜前，议论纷纷。
“这次居然出了个万元大奖！”
“真羡慕啊，要是我中了，就能盖新房了！”
“号码是 03、07、12、19、26，特别号 09，谁中了这么好的运气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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