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磊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:“那不是骗人吗?漏扫包裹,买家收不到货怎么办?刷单件也是假的啊。”
“管那么多干嘛?” 王强撇撇嘴,“咱们就是打工的,拿工资混口饭吃,别那么死心眼。你看老周,干了三年,靠这个攒了不少钱,上个月还给他家里寄了两万呢。”
陈磊顺着王强的目光看去,老周正坐在不远处吃饭,脸上没什么表情,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。他想起父亲说的 “别学坏”,心里又开始挣扎。漏扫包裹、帮着刷单,确实能多挣钱,可这是坑人啊。他要是做了这些,跟那些骗钱的骗子有什么区别?
“我不做。” 陈磊摇摇头,声音不大,却很坚定,“我就踏踏实实干活,拿该拿的工资。”
王强愣了一下,随即叹了口气:“你啊,就是太死脑筋。在临江城这种地方,光踏实有什么用?挣钱才是硬道理。”
下午,仓库里的包裹更多了。陈磊的胳膊越来越酸,手指因为长时间握着扫码枪,变得僵硬发麻,连弯曲都有些困难。汗水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滴,滴在包裹上,留下一小片湿痕。他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,工装贴在身上,又闷又热,难受得厉害。
快到下班的时候,意外发生了。陈磊因为太累,注意力不集中,把一个发往临江城南区的包裹放进了 “城南片区” 的筐里,可扫码枪显示的目的地是 “临江城南区滨江路”,属于 “城南核心区” 分筐,他却放进了普通城南筐。
张哥正好巡查到这里,一眼就发现了问题。他拿起那个包裹,狠狠摔在陈磊面前,怒吼道:“你眼瞎了?这么简单的分类都能错?这个包裹明天要准时送达,现在被你放错区,耽误了时效,你赔得起吗?”
陈磊吓得一哆嗦,赶紧道歉:“对不起张哥,我不是故意的,我太累了,一时没看清。”
“累?谁不累?” 张哥指着周围的工人,“大家都跟你一样干了一天,怎么就你出错?我看你就是故意偷懒!这个月工资扣两百,要是再出错,直接卷铺盖滚蛋!”
两百块?陈磊心里一阵刺痛。这可是他好几天的生活费,也是给父亲买药的钱。他想解释,可看着张哥怒气冲冲的脸,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他知道,在这个仓库里,他没有反驳的资格。
下班铃声响起时,陈磊几乎是瘫坐在地上。他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,胳膊酸痛得抬不起来,手指还在微微颤抖。老周走过来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别往心里去,张哥就这样,脾气爆,扣钱是常有的事。下次注意点,别再出错了。”
陈磊点点头,勉强挤出一个笑容。他跟着王强回宿舍,路上一句话都没说。夜幕降临,临江城的霓虹灯亮了起来,璀璨的光芒照在他疲惫的脸上,却暖不了他冰凉的心。
回到那个狭小的隔间,陈磊瘫倒在床上,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。他掏出手机,看到母亲发来的短信:“磊子,面试顺利吗?干活累不累?别太拼,照顾好自己。”
看着短信,陈磊的眼眶瞬间红了。他编辑短信,删了又改,最后只回复了一句:“妈,我挺好的,工作不累,您放心。”
发送成功后,他把手机扔在一边,用胳膊挡住眼睛。仓库里的轰鸣声、张哥的怒吼声、王强的劝说声,在他耳边交织回荡。他知道,这份工作只是他临江城求生之路的开始,未来还会有更多的困难和诱惑等着他。
可他不能放弃,也不能学坏。就像父亲说的,做人要踏实,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。
陈磊深吸一口气,擦掉眼角的泪水。他坐起来,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和腿,心里暗暗发誓:不管这份工作有多累,不管遇到多少委屈,他都要坚持下去,靠自己的双手,挣出一条干干净净的生路。
窗外的霓虹灯透过门缝照进来,在地上投下微弱的光。陈磊攥紧了拳头,指节泛白。他知道,明天等待他的,依然是仓库里无休止的包裹和汗水,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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