伦敦,克拉里奇酒店顶层套房
深夜,霍华德·修斯在自己的套房里坐立不安。乔治六世赠予特纳那颗钻石的画面在他脑海里反复播放,那璀璨的光芒像针一样刺着他的心。他灌下大半瓶威士忌,非但没有平静,反而那股灼热的渴望和嫉妒像野火一样烧遍全身。
他终于忍不住,猛地起身,冲出房门,几乎是用肩膀撞开了特纳套房虚掩的门。
特纳正穿着睡袍,在灯下仔细端详着放在天鹅绒衬垫上的钻石,听到动静,他慢条斯理地合上盖子,脸上露出一副早就料到的、带着点戏谑的表情。
“霍华德,这么晚了,有事?”特纳的声音平静,甚至有点故意气人的悠闲。
修斯头发凌乱,眼睛因酒精和激动而布满血丝,他冲到桌前,双手撑在桌面上,身体前倾,几乎是哀求道:“特纳!看在上帝的份上!把它给我!求你了!把这颗钻石给我!”
特纳挑了挑眉,故意把珠宝盒往自己这边挪了挪,用那种气死人的腔调说:“哦,我亲爱的霍华德,这恐怕不行。这是国王陛下指名道姓送给我妻子伊丽莎白的礼物。我要是转手送人,岂不是对陛下不敬?再说了,我可没权力处置我夫人的东西。”
“别跟我来这套!”修斯几乎是在低吼,酒精放大了他的执拗,“现在这东西的保管权在你手里!伊丽莎白远在加州,她什么都不知道!你去邦德街,去哈顿花园,我出钱!你去买一颗更大、更闪的钻石!十倍的钱我都出!你用那颗去糊弄伊丽莎白,把这颗真的给我!”
特纳看着眼前这个像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样的亿万富翁,忍不住笑出了声,他摇摇头,语气带着看透一切的调侃:“行了,霍华德,别演了。你撅起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。你不就是想着,拿着这颗带着英国王室徽记和故事的钻石,回到美国,往那些东海岸的沙龙里一放,就能让那些自视甚高的范德比尔特小姐、阿斯特夫人对你另眼相看,对你投怀送抱吗?”
被戳中心思的修斯脸色一阵红一阵白,但他倔强地反驳:“那不一样!特纳!你以为我修斯需要靠一颗钻石去吸引女人?我的钱,我的飞机,我的名字,就足够让她们疯狂!但我要的不是那种冲着我的支票簿来的女人!我要的是…是那种看到这颗钻石背后象征的传奇、权力和独一无二性,而产生的…那种痴迷的、狂热的、真正的崇拜和爱意!你明白吗?!”
特纳叹了口气,站起身,像安抚一个闹脾气的小孩一样拍了拍修斯的肩膀:“好了,霍华德,美梦该醒了。真正的爱意不是靠一颗钻石就能买来的。如果玛丽(他暗示修斯曾追求过的某位女星)因为一颗王冠钻石而爱上你,那她爱的也依然是钻石,而不是你霍华德·修斯本人。”
他给烦躁的友人指了条明路,尽管带着点捉弄:“如果你真的这么渴望一颗来自王室的钻石,以你霍华德·修斯的名气和魅力,或许可以试着去…讨好一下伊丽莎白王后?我相信,如果你能逗王后开心,向她求购一颗她珠宝盒里不那么重要的宝石,也许并非不可能。毕竟,王后陛下对风趣又有钱的美国朋友,向来是比较宽容的。”
“那能一样吗?!”修斯像个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跺脚,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不甘,“那只是‘买’来的!而这一颗!是国王‘赠予’的!是因为我们谈成了那笔大生意,是因为他欣赏我们!这意义完全不同!我就要这一颗!就像…就像第一次飞越天际的感觉,是独一无二的!”
看着修斯这副快要撒泼打滚的架势,特纳既觉得好笑又有点无奈。他知道,对于修斯这种追求极致、充满表演型人格的天才(或者说疯子)来说,象征意义和故事的独特性,有时比实物本身的价值重要得多。
特纳最终拿起珠宝盒,塞进睡袍口袋,用不容置疑的语气结束了这场闹剧:“听着,霍华德,这颗钻石是伊丽莎白的。这件事没有商量余地。现在,回去洗个冷水澡,好好睡一觉。明天我们还要和罗尔斯·罗伊斯的人谈判。如果你再为这事纠缠不清,我就告诉国王陛下,说他的礼物差点引起美国亿万富翁之间的决斗。”
说完,他半推半搡地把沮丧的修斯赶出了房门。
靠在关上的门后,特纳还能听到修斯在走廊里不甘心的嘟囔声。他摇了摇头,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。拥有一个像修斯这样才华横溢又孩子气十足的合作伙伴和竞争对手,生活确实从不乏味。而那颗钻石,经过今晚这么一闹,在特纳心中,除了其本身的价值外,又平添了几分有趣的故事色彩。
伦敦,金融城劳合社大厦顶层会议室
深色的红木长桌旁,围坐着伦敦金融城最具权势的几位老牌银行家与投资信托掌门人。空气中弥漫着陈年波特酒的醇香与高级雪茄的烟雾,但气氛却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。特纳·史密斯独自坐在长桌一端,姿态放松,仿佛面对的并非一群能搅动欧洲资本市场的巨鳄,而是一群前来洽谈生意的普通合伙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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