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6年8月28日的洛杉矶,热浪蒸腾着特纳庄园的玫瑰花香。西部委员会的成员们围坐在红杉木会议桌旁,不像往日那样品着威士忌闲聊,而是像群饿狼盯着刚捕获的猎物——桌上那份烫金的西屋电气新董事会名单还散发着油墨味。
亨廷顿的黄金怀表链在桌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。我以后的施工费用可以降低了。铁路大亨的指节敲击着名单上被划掉的七个名字,告诉我,西屋给我的最高优惠是多少?他的眼睛眯成两道缝,像是要看穿特纳西装内袋里的底牌。
特纳慢条斯理地转动手中的黄铜钢笔,笔尖在阳光下闪着危险的光。这得你亲自去谈了。他突然微笑,钢笔指向窗外——那里停着西屋新任CEO的克莱斯勒,不过看在同是一个联盟的人...钢笔尖在名单某处轻轻点了点,那是亨廷顿侄子的名字,我的面子他们还是会卖的。
亨廷顿突然爆发出蒸汽机车般的笑声,震得水晶吊灯微微晃动。他想起三十年前在荒漠里铺设铁轨时,老特纳也是这样用半截雪茄在沙地上画出分赃图。
多西尼的银制叉子突然插进面前的牛排,发出的一声。西部标准石油所需用电可不少啊。油王的餐巾上还沾着刚才激烈谈判时的红酒渍,新炼油厂的电解装置...
矿井内部用电缺口更大。科罗拉多矿业代表突然插话,他的指缝里还嵌着洗不掉的铜粉,去年有三十七个矿工因为备用发电机故障...
会议桌尽头,科罗拉多水利管理局的官员正用计算尺丈量文件边缘:如果发电机组价格能降15%...他的铅笔突然折断在某个数字上——那是西屋去年给摩根旗下企业的秘密折扣率。
雷明顿军火的老约翰和修斯航空的代表同时站起来,两人的影子在墙上的美国地图交叠成十字准星。飞机工厂的淬火炉...
电价必须低于东部电网30%...
嘈杂声中,特纳注意到爱德华和理查德正在露台上。九岁的爱德华用树枝在沙盘上划出的线条,恰好是西部各州的电力需求分布图;九岁的理查德则用玻璃珠标记着主要工业城市——每颗珠子都精确对应西屋变压器的覆盖半径。
侍者送上冰镇柠檬水的声响打断了争论。特纳用银勺轻敲水晶杯,叮咚声像高压电塔上的绝缘子碰撞。先生们,他的目光扫过每个人发亮的额头,明天上午十点。银勺指向新建的会议厅,那里挂着西屋创始人威斯汀豪斯的肖像,西屋决策层会与诸位逐项商议。
多西尼突然咧嘴笑了,露出镶金的臼齿。他听懂了特纳的弦外之音——所谓的西屋决策层,不过是特纳在董事会上的人形表决器。但没人会戳破这点,就像没人会拒绝即将到手的廉价电力。
会议散场时,亨廷顿故意落在最后。他的鳄鱼皮鞋踩在特纳的影子头部:听说你保留了旧董事会的股份?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。
特纳正为妻子拉开镀金大门,闻言只是耸耸肩:股市需要稳定。他的皮鞋尖无意识地碾过地毯上的某个污渍——那里今早刚被西屋前财务总监的咖啡弄脏,毕竟西屋还要搬迁到斯坦福旁边呢。
月光下,西屋新任CEO的克莱斯勒轿车缓缓驶离。车内,刚被提拔的年轻工程师正用密码本翻译特纳的便条:铀矿研究组单独建账,预算走杜邦化工的染料项目。后视镜里,特纳庄园的灯火通明,窗上映出两个男孩踮脚够向西部地图的身影。
而在三百英里外的西屋旧实验室,最后一批设备正在装车。工头接过研究员递来的威士忌,酒瓶标签下藏着微型胶卷——上面记录着被故意在匹兹堡的七项专利图纸。卡车驶向夜幕时,车尾灯在尘土中划出的轨迹,像极了沙盘上爱德华画的电力分布图。
1936年8月·硅谷临时总部
会议室的黄铜吊扇徒劳地搅动着凝固的空气。约翰·韦尔奇——这位三天前还是西屋电气实验室主任的新任CEO——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正在和亨廷顿的怀表秒针同步跳动。汗水顺着他的脊椎滑下,在定制西装上洇出深色的痕迹。
激光研究专利必须独家授权。韦尔奇重复道,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。他的手指在《优先供应协议》边缘摩挲,那里有特纳用金笔留下的灼热划痕——斯坦福三个字母被描得特别粗重。
修斯突然把腿从桌上放下来,意大利皮鞋跟撞击地面的声响让韦尔奇膝盖一颤。航空大亨慢条斯理地翻开斯坦福专利池清单,指尖在某行红色标记处停住:知道吗?你们去年申请的粒子加速器专利...他露出鲨鱼般的微笑,初审员是我太太的表弟。
窗外传来施工队的汽锤声,斯坦福新实验室的地基正在打桩。亨廷顿的雪茄烟雾在阳光下呈现出诡异的蓝色,他随手将一沓文件甩到桌子中央。纸张散开的瞬间,韦尔奇看到了雷明顿军火的血红色印章,修斯航空的鹰隼标志,以及亨廷顿铁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交叉铁轨徽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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