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6年2月的内华达荒漠上,特纳家族的定制房车像一头镀金的骆驼缓缓前行。从远处看,这不过是富豪家庭的寻常春游:九岁的爱德华趴在车窗边数仙人掌,九岁的理查德笨拙地摆弄着玩具指南针,母亲伊丽莎白正为他们涂抹防晒霜。
但若有人能透视那层特制玻璃,就会看到截然不同的景象——爱德华实际在用军用测距仪计算铁路枕木间距,理查德的是摩根银行最新款的便携式股票行情接收器,而伊丽莎白防晒霜瓶底藏着的微型相机,正持续拍摄着沿途的矿业设施。
孩子们,看!真正的牛仔!特纳突然指向窗外几个骑马赶牛的牧人,声音夸张得像个二流喜剧演员。后视镜里,那辆从拉斯维加斯就跟随着他们的黑色帕卡德轿车果然放慢了速度。
理查德立刻进入角色,把指南针往地上一摔:爸爸!这个东西坏了!他故意用刺耳的童声尖叫,我要迪士尼的新玩具!表演如此逼真,连车外的牧人都皱眉摇头,感叹又一个被宠坏的富家子。
爱德华则不小心打翻柠檬水瓶,液体恰好流到车厢暗格处。特纳假装生气地擦拭时,暗格无声滑开,露出内华达矿业报告的真本——上面标注着特纳家族秘密收购的银矿位置。
亲爱的,他们需要真正的童年。伊丽莎白叹息着收起防晒霜,声音只有丈夫能听见。她的珍珠项链在阳光下闪烁,每颗珍珠里都藏着微型胶片,记录着沿途劳工营地的状况。
特纳转动方向盘驶入岔道,车轮卷起的红色尘土暂时阻挡了跟踪者的视线。他们会有童年的,他捏了捏妻子的手,在入主白宫和华尔街之后。后座传来两声轻微的咔嗒声——理查德和爱德华同时解开了安全带锁扣,这是他们听到有趣话题时的习惯动作。
房车停在戈尔德菲尔德小镇时,夕阳把破旧的木屋镀成金色。表面上看,特纳一家是来参观着名的淘金博物馆,但镇长收到的支票签名显示,访客实际是西部矿业福利基金会的代表——特纳控制的二十七个空壳公司之一。
孩子们,这是当年矿工用的镐头。博物馆导游弯腰展示展品时,爱德华假装被闪亮的矿石吸引,实则记住了保险柜转盘的每个刻度;理查德则用的问题套出了保安换岗时间——叔叔,你们晚上也在这里数金子吗?
晚餐在小镇唯一的餐厅进行,爱德华故意把牛排切成歪七扭八的形状,实则用刀尖在餐盘上划出矿区地图;理查德边抱怨食物边在桌布下组装简易电报机。邻桌的朋友摇头低语:可怜的特纳,两个儿子都被惯坏了。
回到房车后,伪装瞬间卸下。爱德华铺开根据记忆绘制的矿井通风系统图,理查德则调试着刚组装的短波电台。特纳从旅行箱夹层取出文件,上面是内华达州长提供的劳工数据。
银矿工人时薪0.23美元,爱德华的铅笔在数据间跳跃,比底特律汽车工人低62%,但事故率高400%。他的计算本上突然出现一个微分方程——这是在计算罢工概率。
理查德的头突然从电台后抬起:摩根的人正在收购里诺的赌场债务。他调整着矿石收音机的旋钮,用巴尔的摩造船厂的子公司名义。
伊丽莎白默默整理着白天拍摄的照片:骨瘦如柴的矿工子女、裂缝纵横的工棚、用麻袋当窗帘的教室。她的指甲在某张照片上留下半月形凹痕——那是个与爱德华同龄的男孩,正在废矿堆里捡拾含银量不足的碎石。
深夜,当跟踪他们的黑色轿车终于离去,特纳带着两个儿子溜出房车。月光下,三人像幽灵般穿过废弃矿洞,手电筒光束照亮岩壁上的矿脉走向。
记住这些纹理,特纳的声音在坑道中回荡,真正的财富从不在地表闪耀。他的靴尖踢开一块矿石,露出内里闪烁的银光。爱德华立刻认出这是教科书上说的高品位矿脉露头,而理查德已经在心算这块未开发矿藏的政治价值——足够收买整个内华达议会两届任期。
返回房车时,东方已现鱼肚白。伊丽莎白假装熟睡,但特纳看到她睫毛上的泪珠在晨光中闪烁。床边摊开的相册里,那些矿工孩子的照片旁,贴着爱德华和理查德在比弗利山庄生日宴会的剪报——两个世界被残酷地并置。
早餐时,一家人又恢复了令人作呕的富豪家庭形象。爱德华把燕麦粥抹得满脸都是,理查德哭闹着要买下博物馆的淘金盘当纪念品。镇长亲自来送行,心里暗想东部报纸说得没错——特纳家的孩子确实被宠坏了。
当房车驶向下一个目的地时,伊丽莎白悄悄将一叠钞票塞进矿工社区的捐款箱。她没看见丈夫眼中闪过的赞许,也没发现两个儿子在路线图上标记的新记号:那里既有摩根控制的铁路枢纽,也有足够建造三所学校的空地。
后视镜里,戈尔德菲尔德的尘土渐渐消散。而在特纳家的旅行日志上,爱德华用隐形墨水写下:内华达方案:1.提高工资15%换取政治支持;2.在赌场收益中设立教育基金;3.让摩根背上安全事故的黑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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