玻璃杯相碰的清脆声响中,理查德已经回到黑板前,正在计算军工股与教育投资的最优配比;爱德华则站在世界地图前,用彩色图钉标记着未来二十年的石油战争热点地区。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照在他们身上,将两个小小的身影拉得很长,长得足以覆盖整个北美大陆。
1936年的第一场雨敲击着特纳庄园的彩绘玻璃窗,雨滴在《联邦储备法》原件上投下移动的阴影。西部委员会的成员们围坐在橡木会议桌旁,面前摊开的不是往常的财报,而是一份标着的股权结构图——美联储十二个地区银行的股份分布像蛛网般覆盖整个美国地图。
西部联储合计持有23%,特纳的钢笔尖点在旧金山联储的图标上,墨水晕染出一个小型的太阳黑子,我个人另有5%通过瑞士账户持有。钢笔突然转向纽约的位置,而摩根直接控制的就有18%,还不算那些独立投资人
赫斯特的雪茄烟雾在空中凝结成问号形状:你觉得老摩根会趁波音事件后发动股权突袭?他的眼睛扫过角落里正在玩积木的爱德华——那个九岁男孩正不小心把木块堆成美联储大楼的形状。
不是觉得,是已经。特纳按下留声机开关,斯特拉文斯基的《春之祭》骤然响起。在狂暴的旋律掩护下,理查德走到黑板前,粉笔画出七条指向纽约联储的虚线:过去两周,三家比利时银行和两家荷兰信托突然增持了4.3%。粉笔在某处打了个叉,这些全是摩根在欧陆的白手套。
克莱伦斯·丹诺的假牙发出危险的咔嗒声:罗斯福会坐视不管?他刚用反垄断法砍断了我们一条胳膊!
雨声忽然变大。爱德华的积木塔突然倒塌,木块落地组成一个完美的箭头,指向华盛顿方向。男孩抬起头,声音里再无平日的稚嫩:总统需要制衡摩根的力量。他的手指划过《联邦党人文集》的特定段落,汉密尔顿早就写过,金融集权比政治集权更危险。
会议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怀表齿轮的转动声。九岁的理查德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世界地图前,用彩色图钉标记出全球黄金流向:摩根的国际网络是优势也是弱点。他的袖口翻出一张瑞士信贷的转账单,我们可以让苏黎世的代理人收购他们伦敦分支的股份,逼他们回防欧洲。
威廉·波音的钢笔突然在纸上戳出个洞:但《麦克法登法案》禁止跨区合并联储股份!
所以需要农场主信托爱德华从积木堆里抽出一本《农业信贷法》,书页间夹着泛黄的文件,1907年恐慌后,中西部有27个农业信托被授予永久性持股资格。他露出与年龄不符的冷笑,现在这些信托的受益人恰好都是我们牧场经理的远亲。
修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。他意识到这两个孩子谈论的不是临时对策,而是一个可能延续二十年的金融包围网。窗外的雨变成了冰雹,砸在玻璃上像无数迷你股灾的声响。
最关键的5%,特纳敲了敲桌面,所有人目光转向他,我准备拆分成三份:2%转给理查德的教育基金,2%注入爱德华的政治研究学会,剩下1%...他的目光扫过赫斯特,放在贵报的退休金账户里。
赫斯特的雪茄掉在了波斯地毯上。这个安排意味着摩根即使挖出特纳的瑞士账户,也只能得到残缺的拼图。而报业的退休基金?那比联邦金库还难审计。
罗斯福那边?铁路大王亨廷顿终于开口,他的金怀表链子缠在手指上像镣铐。
爱德华已经回到积木堆前,此刻正用红色木块搭建微型白宫:总统会默许。一块蓝色积木稳稳落在屋顶,只要我们在关键投票上支持他的银行改革法案。他突然推倒一面墙,但白宫穹顶奇迹般地保持完好,就像这样,动下层结构,保上层面子。
理查德的黑板上现在布满复杂的等式:根据我们的计算,摩根实际需要的是流动性控制权,而非名义股份。他圈出几个变量,如果让出纽约联储的短期利率表决权,换取他们对芝加哥联储人事权的默认...
声东击西。老斯克里布纳恍然大悟,他出版的军事史里满是这种案例。
冰雹停了。阳光穿透云层,在会议桌上投下奇异的光斑——那形状隐约像新版美元上的金字塔图案。特纳站起身,影子覆盖了整个东部海岸线:先生们,记住今天的日期。二十年后,当摩根的人坐在联储主席位置上时...他的手指轻轻点在爱德华肩上,真正写货币政策备忘录的会是这个孩子。
角落里,爱德华的积木不知何时又垒成了新形状——一座连接东西海岸的金门大桥,而桥墩部分用的全是摩根银行的微型模型。雨水从窗缝渗入,在桥体上留下像泪痕般的水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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