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往华盛顿的列车，特纳的私人车厢里，雪茄烟雾混着威士忌的醇香。窗外，美国东部的田野飞速后退，而克莱伦斯正在汇报着参议员威廉·H·汤普森的档案：
南方民主党人，主张“道德净化”，却和石油大亨们私交甚密；
司法委员会实权派，正推动《联邦电影审查法案》——名义上“防止电影腐蚀青少年”，实则为背后金主垄断行业铺路；
有个秘密：他的儿子在费城一家精神病院，每月账单由某家匿名信托支付。
特纳合上文件夹，指尖轻敲桌面。“所以，我们的参议员先生是个伪君子……完美。”
汤普森的办公室挂着林肯肖像，但书柜后藏着一扇暗门——通往“绅士俱乐部”，那里有古巴雪茄、苏格兰威士忌，和绝不记录在案的谈话。
“电影审查是民心所向，特纳先生。”*汤普森晃着酒杯，“但艺术自由也很重要……如果行业能自律的话。”
特纳微笑，推过一张支票：“顶峰影业愿成立‘道德委员会’，自律标准……由您指导。”参议员瞥见金额，眉毛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。
次日，特纳独自前往费城圣玛丽疗养院。在VIP病房里，他见到了汤普森的儿子——一个因战争创伤而崩溃的年轻人，正安静地画着扭曲的十字架。
“令郎的医疗费，今后由我的基金会负责。”特纳将一盒颜料放在床头，“听说艺术治疗……效果显着。”
当晚，参议员来电，声音沙哑：“你要什么？”
“《审查法案》第12条修正案。”特纳看着窗外的华盛顿纪念碑，“把‘禁止批判政府’改成‘建议艺术化表达’。”
（*注：真实历史上，1920年代电影审查确实压制社会批判题材*）
酒会上，一个戴圆框眼镜的瘦高男人拦住特纳：“司法部的胡佛。听说您和参议员……聊得很愉快？”
年轻的埃德加·胡佛尚未掌权FBI，但已开始编织情报网。他意有所指地提到“芝加哥某些朋友对您的新法案很感兴趣”——显然知道特纳与黑帮的短暂交锋。
特纳递给他一杯香槟：“电影能塑造英雄，也能毁灭恶棍……全看剧本怎么写，不是吗？”胡佛笑了，镜片反光遮住眼神。
返程火车上，克莱伦斯忧心忡忡：“胡佛比黑帮危险十倍。”
特纳却展开一份刚买的《华盛顿邮报》——头条是参议员汤普森提议成立“国家艺术资助计划”，配图里他正与电影业代表握手。角落里，特纳的侧影模糊却清晰。
“黑帮用枪，政客用笔。”他合上报纸，“但观众只记得……谁写了故事。”
窗外，夜色中闪过好莱坞第一块巨型广告牌灯光。
在万豪酒店的民主党筹款晚宴上，特纳注意到一个与众不同的身影——温德尔·威尔基。这个印第安纳州来的年轻，没有老牌政客的油滑，反而带着某种理想主义者的锐气。他正激烈地辩论着“电力垄断损害公众利益”，周围几位石油大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。
特纳适时地递上一杯波本威士忌：“威尔基先生，您的声音在华盛顿可不多见。”
威尔基苦笑：“因为这里只听得见钱的声音。”
“那您该来洛杉矶看看。”特纳在他手心塞了一张烫金名片，“我在建一座新发电厂——也许比辩论更能改变现实。”
（*历史伏笔：真实中的威尔基后来成为罗斯福对手，主张自由市场*）
返程火车上，克莱伦斯整理着新收获的名片：胡佛的警告、参议员的手令、威尔基的私人电话......
“胡佛盯上我们，威尔基想利用我们，参议员被我们捏住。”他擦着冷汗，“这平衡太危险了。”
特纳望着窗外飞驰的夜色，忽然笑了：“知道为什么好莱坞永远在拍西部片吗？克莱伦斯。”
没等他回答，特纳自己揭开答案：“因为美国人就爱看——
几个拿枪的疯子维持着摇摇欲坠的秩序。”
在民主党全国委员会的吸烟室里，特纳与温德尔·威尔基的对话逐渐深入。威士忌的琥珀色映照着墙上的威尔逊总统肖像——这位民主党领袖已病入膏肓，而空气中弥漫着对新任共和党总统卡尔文·柯立芝的期待。
威尔逊的《联邦储备法》让我们不得不把黄金运到纽约，威尔基松了松领带，但柯立芝的人告诉我，新政府会重新审查西部矿产特许权。
特纳的指尖在杯沿画了个圈。科罗拉多铀矿项目在他脑中闪现——那片被军方秘密标注的土地，法律上仍属于印第安保留地。
我需要的不是特许权，威尔基先生。他压低声音，而是一部《资源开发特别法》...最好能赶在柯立芝签署《印第安公民权法案》之前。
（*历史注：1924年《印第安公民权法》赋予原住民选举权，但土地权仍被侵蚀*）
威尔基突然大笑：您比洛克菲勒还贪婪——他们只要石油，您连法律都要私有化！
当胡佛在酒会暗示芝加哥朋友时，特纳故意让威尔基听见了对话。
胡佛先生，这位年轻律师突然插入，如果司法部对电影业有兴趣，或许该先查查芝加哥银行给参议员们的贷款？
特纳欣赏地看着威尔基——此人竟知道中西部银行家与黑帮联合洗钱的秘辛。胡佛的镜片闪过一丝冷光，匆匆离去。
为什么要帮我？特纳问。
威尔基掏出怀表，表盖内嵌着小罗斯福的照片：因为下一个威尔逊...可能出自我们共和党。
（*伏笔：暗示威尔基1940年与罗斯福的总统之争*）
回程的专列上，特纳将三份文件摊在桃花心木桌上：
1.汤普森参议员签署的《电影审查豁免令》
2. 威尔基手绘的科罗拉多矿业法院关系图
3. 胡佛不小心遗落的FBI早期好莱坞监控名单
克莱伦斯倒吸冷气：我们在编织一张魔鬼的网。
特纳拉动车厢窗帘，阳光突然刺入，我们只是在柯立芝的黄金时代...
提前预订了靠窗的座位。
窗外，输电线正掠过荒原，像黑色的五线谱——威尔基提到的联邦电力法案，将是特纳下个猎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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