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淑婷回到出租屋时,天已经黑透了。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两盏,她摸着黑往上走,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,像敲在心上的鼓,每一下都透着疲惫。推开房门,屋里冷得像冰窖,她没开大灯,只按亮了门口的小夜灯,昏黄的光刚好够照见沙发和茶几——茶几上还放着昨天吃剩的外卖盒,没洗的碗堆在水槽里,像极了她此刻乱糟糟的生活。
她刚把包扔在沙发上,手机就响了,屏幕上跳动着“妈”的名字,让她瞬间僵住。这半个月,她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给家里打电话,每次母亲发来视频请求,她都找“加班”“忙”的借口推脱,没想到母亲还是主动打过来了。
深吸一口气,她按下接听键,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:“妈,这么晚了,您还没睡啊?”
“刚把你爸的药熬好,想着你可能下班了,就给你打个电话。”母亲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,带着熟悉的暖意,却让杨淑婷的心里更虚,“淑婷啊,你这阵子怎么回事?以前每周都给家里打电话,这半个月连个消息都没有,是不是跟计划吵架了?”
杨淑婷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,指尖泛白:“没有啊妈,我就是最近幼儿园忙,天天加班,回来就想睡觉,忘了给您打电话了。”
“忙也不能忘了家里啊,”母亲的语气软了些,却多了丝试探,“你爸天天念叨,说怕你在城里受委屈,又不敢给你打电话,怕耽误你工作。朵朵也总问‘妈妈怎么不跟我视频了’,我都跟她说你在忙,等周末就跟她说话。”
提到朵朵,杨淑婷的鼻子一下子酸了。她想起昨天跟李计划吵架时,李计划说“你没资格管朵朵”,想起朵朵在视频里笑着喊“妈妈”的样子,眼泪差点掉下来。她赶紧别过脸,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说:“让爸别担心,我挺好的,幼儿园同事都照顾我。朵朵那边……等我这周末不忙了,就跟她视频。”
“好,那你自己注意身体,别总熬夜。”母亲顿了顿,像是犹豫了很久,才又开口,声音比刚才低了些,“淑婷啊,有个事,妈想问问你。昨天你张婶来家里串门,说上个月,有人看见你跟一个男人在琛州的一个超市里逛,那男的还帮你拎东西,他是谁啊?”
“轰”的一声,杨淑婷的脑子像炸开了一样。她怎么也没想到,会被老家邻居看见——那是上周六,刘刚说要去镇上给儿子买玩具,顺便陪她去买给朵朵的衣服,她想着城里没人认识她,就答应了,没想到还是被张婶儿子撞见了。
“妈,您听张婶瞎说什么呢!”她的声音瞬间慌了,语无伦次地解释,“那是我们幼儿园的同事,家是本地的,正好那天他也去买东西,碰见了就一起逛了会儿,帮我拎了下袋子,没别的事。”
“同事?”母亲的语气里满是怀疑,“什么同事会特意陪你去镇上买东西?还帮你拎袋子?淑婷,你跟妈说实话,是不是跟计划闹矛盾了?还是……还是你在城里认识了别的人?”
“妈!您怎么能这么想我!”杨淑婷的声音带着哭腔,一半是慌,一半是委屈,“我跟计划就是最近忙,没怎么联系,哪有什么矛盾?那个同事真的就是普通同事,您别听张婶乱传,她那人就爱说闲话。”
“我不是想冤枉你,”母亲的声音也软了,带着担忧,“妈是怕你在城里吃亏。你跟计划虽然聚少离多,但也是夫妻,有什么事好好说,别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,到时候让人戳脊梁骨,你爸和我脸上也无光,朵朵以后也抬不起头。”
母亲的话像针一样,一根根扎在杨淑婷的心上。她知道母亲是为她好,可正是这份好,让她更觉得愧疚——她不仅跟“不三不四的人”来往了,还陷得那么深,甚至差点因为这个人,跟李计划离婚,让朵朵没有完整的家。
“妈,我知道了,您别担心,我心里有数。”她强忍着眼泪,声音发颤,“时间不早了,您早点休息吧,我明天还要上班呢。”
“哎,好,那你也早点睡,别太累了。”母亲还想说什么,却被杨淑婷匆匆挂了电话。
手机从手里滑落在沙发上,发出“啪”的一声轻响。杨淑婷瘫坐在沙发上,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,先是小声啜泣,后来越哭越凶,肩膀一抽一抽的,把这些天的委屈、害怕、愧疚全都哭了出来。
她想起小时候,每次她受了委屈,母亲都会把她抱在怀里,给她煮红糖水鸡蛋;想起她结婚时,母亲拉着她的手哭,说“以后要好好过日子,受了委屈就回家”;想起她来城里上班时,母亲给她塞了一沓皱巴巴的钱,说“不够了就跟家里说,别委屈自己”。
可她呢?她不仅没好好过日子,还背叛了婚姻,欺骗了父母,甚至差点让他们因为自己被邻居议论。如果母亲知道她跟刘刚的事,如果知道刘刚已经跟他妻子提了离婚,如果知道她也在考虑跟李计划离婚,母亲会不会气得生病?父亲会不会再也不认她这个女儿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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