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鸽带着密信,振翅飞向暮色中的北京城。张绥之、花翎、阿依朵三人,则如同三块与山岩融为一体的苔藓,潜伏在洞口附近的灌木丛中,屏息凝神,紧盯着那幽深的洞口。洞内传出的金属敲击声和人语声时断时续,仿佛某种危险的脉搏,牵动着三人的神经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林中的光线越来越暗,夜幕如同墨汁般缓缓浸染开来。等待,变得格外漫长而煎熬。张绥之心中焦虑万分:徐舒月能否及时收到消息?调集人手需要多久?这期间,洞内的人会不会察觉异常,转移或销毁证据?
“绥之哥哥,” 花翎凑近,用极低的声音耳语道,“我们不能就这么干等着!万一里面的人要跑,或者把东西毁了,我们岂不是白忙一场?不如……我们先进去探探虚实?至少弄清楚里面的布局和守卫情况,等徐姐姐带人来了,也好里应外合!”
阿依朵也点头附和,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:“是啊,大人!我和花翎姐姐身手好,掩护你进去看看!只要不惊动大队人马,应该没问题!”
张绥之闻言,心中剧烈挣扎。他深知此举风险极大!自己手无缚鸡之力,全靠花翎和阿依朵保护,一旦被发现,陷入重围,后果不堪设想!但花翎说得也有道理,被动等待,变数太多。若能掌握洞内第一手情况,对接下来的行动无疑至关重要。
他看了看身边两位少女,她们眼中虽有紧张,但更多的却是信任与无畏。这份勇气感染了他。他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恐惧,沉声道:“好!但我们约法三章:第一,只在外围观察,绝不深入核心区域!第二,一旦有暴露风险,立刻撤退,不可恋战!第三,一切行动,以安全为首要!明白吗?”
“明白!” 花翎和阿依朵齐声低应,用力点头。
计议已定,三人借着愈发浓重的夜色掩护,如同三道鬼影,悄无声息地摸向洞口。洞口处,原本有两名穿着工部号服、实则眼神凶悍的守卫靠坐在石壁上打盹。此刻夜色已深,两人似乎也有些懈怠,抱着兵刃,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。
花翎与阿依朵对视一眼,默契十足。只见她们如同灵猫般匍匐前进,接近到一定距离后,猛地暴起!花翎一手捂住一名守卫的口鼻,另一手并掌如刀,狠狠切在其颈侧动脉上!阿依朵则同时发动,用几乎相同的手法对付另一人!两个守卫连哼都没哼一声,便软软地瘫倒在地,晕了过去。
“干净利落!” 张绥之心中暗赞,同时对二女的身手有了更直观的认识。他示意二女将昏迷的守卫拖到旁边草丛中藏好,然后三人小心翼翼地侧身钻入了那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。
一进洞内,光线骤然暗淡,一股混合着灼热金属、煤炭、汗臭以及某种刺鼻化学药剂的浓烈气味扑面而来,几乎令人窒息。通道初时狭窄逼仄,仅能弯腰前行,但深入十余步后,豁然开朗,竟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改造而成的工坊!
洞顶高悬,垂下些许钟乳石。洞壁两侧,被人为开凿出许多平台和壁龛。整个空间被数十盏悬挂的油灯和熊熊燃烧的炼炉映照得一片通红,热浪滚滚!
眼前的景象,让张绥之倒吸一口凉气!
只见溶洞中央,并排架设着七八座规模不小的坩埚炼炉,炉火正旺,炽热的铜水在坩埚内翻滚,发出“咕嘟咕嘟”的声响。数十名赤膊上身、满身油汗的工匠,正围着炉火忙碌着。有的用长柄铁勺舀出铜水,倒入地上摆放的一排排砂范(铸钱模具) 中;有的则用大锤奋力锻打着一些已经初步成型的铜锭或银锭;还有的则在角落里的工作台前,用锉刀、刻刀等工具,对铸造好的铜钱毛坯进行打磨修整。“叮叮当当”的敲击声、鼓风箱的“呼啦”声、工匠们的吆喝声,混杂在一起,震耳欲聋!
而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,在溶洞的一侧,堆积如山的,并非仅仅是铜料!借着火光,可以清晰看到,那里有成箱的金锭、银锭,闪烁着诱人的光芒!还有大量捆扎整齐的江南绸缎、苏绣,其精美华丽,与这肮脏粗陋的工坊格格不入!这些,绝非玄极观工程所需之物!
“天哪……他们……他们不仅在私铸铜钱!还在熔炼金银,囤积奢物!” 花翎掩口低呼,眼中满是震惊。
张绥之心脏狂跳!证据!这就是铁证!陆宏渊勾结白莲教,利用宝源局的掩护,在此地大规模私铸钱币、熔炼金银!这已不仅仅是贪墨工程款,而是动摇国本、蓄谋造反的大罪!那些绸缎,很可能是用于赏赐、或者与外界交易的物资!
“看那边!” 阿依朵眼尖,指向溶洞深处一个被布幔半遮着的角落。那里似乎有几个书架和箱笼,像是存放文书账册的地方!
“过去看看!” 张绥之低声道。三人借着巨大炼炉和堆砌物料的阴影,猫着腰,小心翼翼地向那个角落靠近。
然而,就在他们即将接近布幔之时,一个粗哑的声音猛地在他们身后响起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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