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守的锦衣卫校尉显然认得她们,见到二人,并未阻拦,反而微微躬身示意。秋棠和冬雪领着张绥之三人,穿过层层警戒,来到了巷子深处。
只见巷子中间一片空地上,正负手站立着三位气度不凡、官威凛凛的大员!这三人呈三角之势站立,虽未交谈,但无形的气场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。
居左一位,年约四十上下,面容清癯,三缕长须,身穿绯色云雁补子常服,头戴乌纱帽,乃是正三品文官打扮。他神色凝重,眉头紧锁,目光中带着文官特有的审慎与忧虑。张绥之认得,这位正是顺天府尹万镗万大人,掌管京畿地面治安,位高权重。
居右一位,则更令人心惊。此人面白无须,约莫五十岁年纪,身材微胖,穿着一身象征内官极高地位的猩红色蟒纹贴里袍,外罩一件玄色披风,手持一柄拂尘。他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,眼神却如同毒蛇般阴冷锐利,缓缓扫视着周围,仿佛能看透人心。这身打扮和气质,张绥之虽未见过,但也猜得出,定然是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东厂提督太监!
而最引人注目的,是站在中间靠前位置的那位武官。他年约五旬,身材高大挺拔,虽鬓角已染霜华,但面色红润,一双虎目不怒自威,顾盼之间精光四射。他并未穿正式的朝服,只着一身料子极好、剪裁合体的靛蓝色织金飞鱼服常袍,腰束玉带,未佩腰刀,但那股久居上位、执掌生杀大权所带来的凛然气势,却比身旁两位更胜一筹!此人便是天子亲军统帅,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安骆大人!传闻他自嘉靖皇帝尚为藩王时便是王府护卫首领,是皇帝最为信赖的心腹近臣之一!
这三位,一位是京畿父母官,一位是天子耳目厂卫之首,一位是皇帝爪牙禁军统帅,皆是跺跺脚京城都要抖三抖的人物!此刻竟为了黄莺儿一个商贾女子的失踪,齐聚在这窄小的陋巷之中!张绥之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头顶,心中对黄莺儿身份的猜测,瞬间达到了顶点!她……她究竟是谁?!
秋棠和冬雪快步上前,对着三位权贵盈盈一拜,声音虽带着焦急,却依旧保持着礼节:“奴婢秋棠(冬雪),见过万府尹、骆指挥、厂公。张行人已请到。”
令人震惊的是,面对两个“丫鬟”的行礼,位高权重的万镗微微颔首,语气温和:“二位姑娘请起。” 那位东厂督公也只是用拂尘轻轻一摆,鼻子里“嗯”了一声,算是回应。而地位最高的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安,更是上前一步,虚扶了一下,沉声道:“不必多礼。情况紧急,可有新的线索?”
这番景象,看得张绥之、花翎和阿依朵目瞪口呆!这秋棠和冬雪,在三位巨头面前,竟能得到如此客气体贴的对待?!她们的主子黄莺儿,其背景之深厚,已然超出了张绥之最大胆的想象!
骆安问完,目光便如电般射向张绥之,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,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肺腑。他声音洪亮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你便是新任行人司张绥之,张安甫?”
张绥之强压下心中的惊骇,深吸一口气,上前一步,躬身行礼,不卑不亢地答道:“下官张绥之,参见骆指挥、万府尹、厂公。”
骆安点了点头,虎目中的审视意味稍减,多了几分探究:“嗯,果然一表人才。本官听闻,黄小姐失踪之前,曾与你在一起?还发生了一些……不甚愉快的误会?” 他话语平淡,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。
张绥之心中凛然,知道此事无法隐瞒,便简要将白日里在云锦阁因宋清菡而产生的误会,以及黄莺儿负气离开的经过,清晰扼要地陈述了一遍,并未添油加醋,也未为自己过多辩解。
骆安听罢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,又道:“本官还听说,你虽年轻,却心思缜密,前些日在浮云楼,曾破获琉球贡品失窃一案,堪称神速。可是如此?”
万镗在一旁接口道:“骆指挥所言不差。张行人观察入微,推断如神,确有过人之处。” 连那位一直沉默的东厂督公,也微微掀了掀眼皮,多看了张绥之一眼。
张绥之谦逊道:“大人过奖。下官只是侥幸,依律推理,不敢当‘神速’二字。”
骆安似乎对张绥之的沉稳应对颇为满意,他不再多问,转身指向身后一名一直如同标枪般肃立、气息冷峻的汉子,对张绥之道:“这位是北镇抚司的镇抚使,陆昭霆。”
张绥之循声望去,只见此人约莫三十上下年纪,身材精悍,猿臂蜂腰,穿着一身寻常的青色劲装,并未着飞鱼服,但站在那里,便自然流露出一股锐利无匹的气息,仿佛一柄出了鞘的利剑。他面容冷峻,线条硬朗,一双眸子漆黑深邃,不见底,目光扫过之处,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审视与冰寒,显然是一位经验丰富、身手极高的锦衣卫高手。
“陆镇抚,”骆安吩咐道,“黄小姐失踪之事,干系重大,刻不容缓。张行人曾与小姐接触,或能察觉我等忽略的细微之处。你陪同张行人,即刻详细勘查现场,任何蛛丝马迹,不得遗漏!一有发现,立刻回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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