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翎和阿依朵像两只夜猫子一样,精神抖擞地探出头来。两人显然还没睡,花翎手里还拿着一件正在缝补的小衣,阿依朵则嘴里叼着一块蜜饯。
“绥之哥哥!你回来啦!”花翎眼睛一亮,立刻扔下手中的活计,蹦蹦跳跳地跑过来。
阿依朵也三两步凑上前,鼻子像小狗一样嗅了嗅,眨着大眼睛问道:“绥之哥哥,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?身上……还有酒气和饭菜香呢!”
张绥之见到她们,心中莫名一暖,但随即又紧张起来,连忙将手中提着的食盒递过去,试图转移注意力:“哦,和司里的同僚们一起吃了顿饭,相谈甚欢,所以回来晚了。这是给你们带的些点心和小菜,浮玉楼的招牌,味道很不错,你们尝尝。”
“浮玉楼?”花翎接过食盒,打开一看,里面果然是琳琅满目的精致点心和还冒着热气的卤味,她顿时眉开眼笑,“哇!这么多好吃的!谢谢绥之哥哥!”
阿依朵也凑过来看,口水都快流出来了:“真好!正好饿了!”
张绥之见成功转移了她们的注意力,心中暗喜,正准备借口累了要回房休息。然而,就在他转身欲走的瞬间,借着廊下昏暗的灯光,眼尖的花翎忽然“咦”了一声,一把拉住他的胳膊,小脸凑近他的脸颊,仔细端详起来。
“绥之哥哥!你……你脸上这是什么呀?”花翎指着张绥之左脸颊上那处虽然被他擦拭过、但依旧隐约可见的粉红色晕染痕迹,疑惑地问道。
阿依朵闻言,也好奇地凑过来看。两个丫头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,盯着那处可疑的痕迹看了又看。忽然,阿依朵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,猛地一拍手,指着张绥之,用带着浓重滇南口音的官话大声叫道:
“啊!我晓得啦!这是胭脂!是姑娘家嘴上的胭脂印子!”
花翎经她一提,也立刻反应过来,小脸瞬间垮了下来,撅起嘴巴,带着浓浓的委屈和醋意嚷嚷道:“好啊!绥之哥哥!怪不得这么晚才回来!原来是和外面的女孩子睡觉去啦!怪不得不喜欢我们了,不愿意和我们一起睡!”
阿依朵也在一旁帮腔,语气酸溜溜的:“就是就是!早就听说啦,这些汉人家的公子哥儿,就喜欢那些娇滴滴、走路像柳条一样扭来扭去的汉人小姐!嫌弃我们火把寨的姑娘皮肤黑,性子野!绥之哥哥,那外面的女孩子,是不是特别漂亮?比月皎夫人还漂亮吗?你们……你们睡觉舒服不舒服啊?”
她这话问得直白又大胆,带着苗家少女特有的泼辣和懵懂,听得张绥之头皮发麻,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!脸上刚刚褪下去的红潮“噌”地一下又涌了上来,比刚才被黄莺儿亲到时还要红得厉害!
“胡说八道!休得胡言!”张绥之又急又气,简直哭笑不得,连忙摆手否认,声音都提高了八度,“什么睡觉!没有的事!那是……那是……”
他一时语塞,不知该如何解释那个突如其来的吻。说是意外?可那分明是黄莺儿主动的。说是礼节?大明哪有这样的礼节!他越是着急解释,越是结结巴巴,词不达意。
“那是……是同僚聚会,席间……席间有女眷……不小心……对!不小心碰到的!”他绞尽脑汁,总算编出了一个自己都不太信的理由。
花翎和阿依朵哪里肯信?两个丫头互相交换了一个“果然如此”的眼神,小嘴撅得更高了。
花翎眼圈甚至都有些泛红,带着哭腔道:“绥之哥哥就会骗人!不小心碰到,怎么会留下这么清楚的印子?分明就是亲上去了!你就是喜欢外面的小姐,不喜欢我们了!”
阿依朵也气鼓鼓地:“哼!我们要告诉月皎夫人去!说绥之哥哥在京城被狐狸精勾走啦!”
张绥之见她们这般反应,心中是既好笑又无奈,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。他知道这两个丫头虽然嘴上嚷嚷得凶,但心思单纯,并非真的责怪,更多的是一种孩子气的占有欲和怕被抛弃的不安。他叹了口气,放缓了语气,像哄小孩子一样耐心解释道:
“好了好了,莫要胡说,更不要去烦扰月皎夫人。我怎么会不喜欢你们呢?你们是我的妹妹啊。”他伸出手,揉了揉花翎的头发,又拍了拍阿依朵的肩膀,语气温柔,“今日真的是和同僚吃饭,那位……那位姑娘,是酒楼的东家,性情……比较豪爽不拘小节,那只是个……只是个意外,当不得真的。在我心里,你们才是最重要的家人。”
他这番温言软语,总算让两个丫头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。花翎抽了抽鼻子,仰起小脸问:“真的吗?绥之哥哥没有骗我们?没有和外面的小姐睡觉?”
“没有!绝对没有!”张绥之斩钉截铁地保证,心里却虚得很。
阿依朵眨巴着大眼睛,又问:“那……绥之哥哥,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呀?是不是真的要找那种皮肤白白的、说话细声细气的?”
张绥之被问得一愣,看着眼前两张充满好奇和期待的、带着健康小麦色光泽的俏脸,心中忽然有些茫然。他喜欢的……是什么样的呢?是像黄莺儿那样神秘妩媚、大胆热烈的?还是像……他甩了甩头,将这些纷乱的思绪压下,笑着敷衍道:“小孩子家,问这些做什么?快回去睡觉!再不去睡,这些好吃的我可就自己吃光了!”
说着,他作势要去抢花翎手中的食盒。花翎和阿依朵立刻护食地抱紧食盒,嘻嘻哈哈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,暂时将“唇印风波”抛在了脑后。
张绥之看着她们关上的房门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感觉比在浮玉楼破案还要累。他摸了摸脸颊,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和触感。帝京的第一个夜晚,就如此……波澜起伏。而那位叫黄莺儿的女子,就像一颗投入他心湖的石子,激起的涟漪,恐怕一时半会儿,难以平息了。他摇了摇头,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。夜色,愈发深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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