琉球使臣尚真虽然听不懂中文,但见情势似乎有转机,也通过翻译连连作揖,眼中充满了希冀。
张绥之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心中的杂念,走到房间中央,目光变得锐利起来。他知道,自己又被这位神秘的黄小姐“架”上来了,如今已是骑虎难下,只能硬着头皮查下去。
“首先,请诸位暂时留在原地,不要随意走动,以免破坏现场痕迹。”张绥之沉声吩咐道,语气中自然带上了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。
锦衣卫们立刻依言守住门口,其他人也纷纷点头。
张绥之开始仔细勘查这个“案发现场”。他首先走到房门口,检查门锁。锁是常见的铜锁,并无撬压痕迹。他问使者:“尚真大人,请问这房间的钥匙,除了您本人,还有谁有?”
翻译转达后,尚真连连摇头,激动地比划着,通过翻译说道:“只有这一把钥匙!一直由我贴身携带,从未离身!绝无第二把!”
张绥之点点头,又走到窗边。窗户是从内闩死的,窗纸完好无损,窗台和窗棂上也没有任何攀爬或撬动的痕迹。他仔细检查了窗闩和四周,甚至用手轻轻推拉,确认无法从外部打开。
“钥匙唯一,窗户紧闭……”张绥之沉吟道,“这俨然又是一间‘密室’。”
他蹲下身,仔细检查地面。地面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,很难留下清晰的脚印。然而,就在他检查到靠近桌子附近的地面时,目光一凝。在地毯的绒毛中,他似乎发现了一个小小的、闪着金属光泽的物件。他小心地用手指将其拈起。
那是一个约莫拇指大小、呈不规则椭圆形的铁牌,边缘有些磨损,上面似乎刻着一些模糊的花纹,用一根已经断裂的红绳系着。
“这……这是我的铁牌!”李元朗一直紧张地跟在张绥之身后,见状失声叫道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“它……它怎么会在这里?!”
众人闻言,目光刷地一下集中到李元朗身上,尤其是那锦衣卫百户,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!李元朗的贴身之物,竟然出现在失窃的贡品房间内?这嫌疑可就大了!
李元朗吓得浑身发抖,语无伦次地解释道:“不!不是我!我真的不知道它怎么会在这里!我明明……明明记得别在腰上的,后来发现不见了,还以为掉在楼下了……”
张绥之拍了拍李元朗的肩膀,沉声道:“文石兄稍安勿躁。”他举起那铁牌,对众人说道:“李行人一直与我等在一起,从未单独离开。此物或许是之前不慎掉落,被什么人无意中带入了此房间,亦或是……有人故意放置于此。” 他后面半句话说得意味深长。
他将铁牌小心收好,然后走向那张紫檀木桌子,目光聚焦在那个空空如也的盒子上。
盒子做工极其精美,紫檀木质地温润,螺钿镶嵌巧夺天工。张绥之没有立刻触碰盒子,而是先仔细观察盒子的外观、摆放位置以及周围是否有异常痕迹。
随后,他才小心翼翼地端起盒子,凑到灯光下,仔细审视内部。
盒内铺着明黄色的绸缎衬垫,柔软光滑。正如之前所见,衬垫上空空如也。但张绥之并没有放弃,他调整着角度,借助光线,仔细审视着衬垫的每一个细微之处。
突然,他的目光定格在衬垫的中央区域。那里,在光滑的绸缎表面,有一个极其不明显的、微微向下凹陷的痕迹。那痕迹的形状,大致是一个规整的长方形,边长约莫三寸,与琉球使臣描述的“陨铁底座”的大小颇为吻合!
“尚真大人,”张绥之抬头问道,“请问那进贡的宝物,下方的陨铁底座,是否是约三寸见方?”
翻译转达后,尚真连连点头:“正是!正是三寸见方!”
张绥之心头一动,继续仔细观察那个凹陷痕迹。他发现在这个长方形凹陷痕迹靠近盒子开口一侧的边缘,明黄色绸缎的纹理,似乎有极其细微的、被向盒子内部方向轻轻拉扯过的褶皱!这褶皱非常不明显,若非在特定光线下全神贯注地观察,几乎无法察觉。
“凹陷痕迹……拉扯的褶皱……”张绥之脑中飞速思考着,“这说明了什么?宝物确实曾经放在这里,而且……难道不是被整个取走,而是……”
一个大胆的猜想开始在他心中形成。但他还需要更多的证据。
他放下盒子,转身对众人说道:“目前看来,房间门窗完好,形成密室。钥匙唯一,由使臣贴身保管。而李行人的铁牌出现在此,甚是蹊跷。此外,盒内衬垫上有宝物存放过的痕迹,但有些细微之处,值得推敲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,最后落在黄莺儿带着玩味笑容的脸上,缓缓说道:“此案看似离奇,但绝非鬼神所为。窃贼,必然用了某种我们尚未察觉的手法。而要解开这个谜团,恐怕需要从……宝物本身,以及今天在场所有人的行踪细节入手。”
他的话音落下,房间内一片寂静。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。贡品失窃案,这潭水,似乎比想象中还要深。而张绥之,这个被临时推上前的年轻行人,能否在这迷雾中,找到那条通往真相的路径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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