案情至此,已然明朗了大半,真凶呼之欲出!众人屏息凝神,目光不由自主地在在场几人身上逡巡。
张绥之话锋再转,抛出一个关键问题:“迷药效力强劲,使用后剩余的药剂和沾染药味的器具,必须尽快处理,否则极易暴露。然而,如何处置?”他看向老板娘,“正如老板娘所言,小店地势低洼,污水若倾倒在院内,恐会倒灌入店。而客栈唯一的水源——后院的井,老板娘又因‘不干净’为由,严令禁止使用。那么,大量的、需要用水冲洗处理的迷药残渣,凶手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销毁?”
这个问题,如同利剑,直指凶手的行动逻辑漏洞。
就在这时,张绥之将目光投向了花翎,语气温和却带着引导:“花翎,你还记得吗?昨夜客栈第一次‘闹鬼’,众人惊惶出房查看时,除了你、我、徒锋兄,还有谁,也出现在了走廊上?而且,位置似乎……离徒锋兄不远?”
花翎闻言,蹙眉仔细回想,忽然,她眼睛猛地瞪大,难以置信地指向角落:“是……是他!李云舟!当时他就在徒锋大哥旁边不远的地方站着,好像也被吓坏了的样子!”
张绥之赞许地点点头,目光如电,瞬间锁定了脸色骤然惨白的李云舟:“没错!徒锋兄的玉佩,质地坚硬,绦子牢固,若非刻意为之,绝难自行脱落。最有可能被盗走的时机,便是昨夜混乱之中,众人注意力被‘鬼影’和哭声吸引,徒锋兄亦在警戒四周时,有人趁其不备,用高超手法盗走了玉佩!而此人,就是当时站在他身旁,看似人畜无害的李云舟,李秀才!”
“不!你胡说!”李云舟猛地抬起头,脸色煞白,声音尖利地反驳,“你……你血口喷人!这些都是你的猜测!你有何证据?”
“证据?”张绥之冷笑一声,步步紧逼,“第一,今日清晨,我因头晕,误用了你房中脸盆内的残水洗脸,随后便晕厥过去!那盆水,是你之前清洗沾染了迷药的衣物所用!药力残留,使我中招!这,算不算证据?”
李云舟浑身剧震,嘴唇哆嗦着,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张绥之不等他反应,继续道:“第二,外墙的攀爬痕迹,经仔细勘查,起点正在你房间的窗下!痕迹一路延伸,经过我的窗外,最终抵达赵德崇的窗外!那夜我惊醒时在窗外看到的‘鬼影’,不是别人,正是你李云舟!你杀害赵德崇后,正欲返回,恰逢钱多多冒充官差查店,喝令所有人集合。你浑身被雨淋透,仓皇之下,只得将作案工具(如剩余迷药、绳索等)匆忙藏在身上,这就是为什么,当钱多多要检查你的包裹时,你宁可被怀疑也死活不让!因为那里面,藏着你的罪证!”
李云舟额头冷汗涔涔,眼神涣散,几乎要瘫软在地。
张绥之一个箭步上前,不容分说地一把抓住李云舟一直试图藏在袖中的右手,用力将其手掌摊开,展示给众人!只见那本该是握笔书写、纤细文弱的手指关节处,以及手掌虎口部位,赫然有着几处新鲜的摩擦破皮和略显粗糙的硬茧!这绝非长期握笔所能形成!
“李秀才!”张绥之声音冰冷,“你手上的这些痕迹,可不是寒窗苦读留下的吧?这是经年累月练习攀爬、摩擦绳索留下的印记!从我入住客栈第一日,便注意到你步履较寻常书生沉稳,指节也比一般读书人粗大,当时只觉奇怪,如今看来,你伪装成落魄书生,潜伏于此,谋划此行凶之事,恐怕已非一日之功!”
最后,张绥之抛出了最致命的一击,他目光转向那口早已被抬走的水缸方向,语气带着洞察一切的嘲讽:“还有最关键的一点!你今早急于让伙计倒掉的那缸‘写字用水’!你说水放久了有味儿了,不能用了。可寻常清水,即便放置两日,又怎会轻易发臭?除非……那水中混入了特殊之物!”
他逼视着李云舟惊恐的双眼,一字一顿道:“我虽不知此迷药确切名称,但曾闻有些奇药,遇到墨锭中某些成分,会加速变质,产生异味!你昨夜作案,衣物、工具上沾染药粉,归来后急于清洗,将污水倒入你平日用于‘研墨写字’的水缸中,本想借墨水掩盖,却万万没想到,药粉与墨水相遇,竟会产生浓烈臭味!这突如其来的变故,打乱了你的步骤,让你不得不在光天化日之下,冒险让伙计将水缸抬出处理!而你更没想到的是,老板娘会未经你仔细叮嘱,就因‘水会臭’这般简单的理由,在人来人往的清晨,迫不及待地将其处理掉!这,便是天网恢恢,疏而不漏!”
这一连串的推理,如同狂风暴雨,证据链环环相扣,逻辑严密,将李云舟的作案动机、时机、手法、漏洞剖析得淋漓尽致!每一个细节都精准地击中了要害!
李云舟在张绥之锐利如刀的目光和铁一般的事实面前,心理防线彻底崩溃!他双腿一软,“噗通”一声瘫倒在地,面如死灰,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,再也无力辩驳。
大堂之内,一片死寂!所有人都被这惊天逆转惊呆了,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平日里唯唯诺诺、胆小怕事的落魄书生,竟然就是心思如此缜密、手段如此狠毒的杀人凶手!
县尉猛地站起身,脸上满是震惊与怒意,大喝一声:“来人!将凶犯李云舟拿下!”
真相,终于大白于天下。而这场看似和谐的宴席,也成了凶手最后的审判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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