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顿了顿,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若你通不过本夫人的考验,证明你不过是纸上谈兵、不堪大用之辈,那这份任职文书,本夫人便可代你回绝了吏部,免得你到了京城,徒惹笑话,丢了我丽江举子的脸面!你,可敢应考?”
此言一出,书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!小木高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语气的变化,吓得缩了缩脖子,大气不敢出。侍立的女官更是垂首屏息。
张绥之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,额角瞬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他明白,这绝非简单的考较,而是决定他前途命运的关键一关!通不过,之前所有的努力和机遇都可能付诸东流!
然而,他骨子里的傲气与自信,也被这番话彻底激发了出来。他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悸动,抬起头,目光坚定地迎向纳西月皎那慑人的视线,朗声应道:
“晚生不才,愿受夫人考较!定当竭尽全力,不负夫人与家父期望,亦不负我丽江学子之名!”
好的,这是接下来的续写:
张绥之朗声应下考较,声音清越,目光坚定,并无半分怯懦。这份从容不迫的气度,让纳西月皎冰冷的眼底,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赞许。
“好。”她只吐出一个字,随即开始了她的“考问”。
她问的问题并非经史子集的章句,也非诗词歌赋的才情,而是直指时政、边务、乃至人心揣度。从西南土司制度的利弊权衡,到茶马古道的商贸管理;从安南战事后边疆的安抚策略,再到对朝廷近期某些政令的潜在影响分析……问题刁钻而务实,环环相扣,直指核心。
这绝非寻常书生所能应对。幸而张绥之并非死读书之辈,他自幼随父亲耳濡目染,对地方政务本就熟悉,加之新科进士的视野和火把寨一案带来的历练,让他对这些问题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深刻见解。他谨慎措辞,引经据典却不迂腐,结合实例分析入微,既表达了自己的看法,又时刻注意着分寸,不显得过于激进或幼稚。
尤其当纳西月皎问及火把寨案件的关键推理时,张绥之更是条理清晰,将如何从门闩丝线、靴印泥土、茶杯痕迹、尸体状态等细微处发现问题,如何串联线索,如何大胆假设、小心求证的过程,娓娓道来。他刻意强调了在推理过程中,对木府权威的维护以及对边寨稳定的考量,言语间既展示了才智,又表明了立场。
在整个对答过程中,张绥之敏锐地察觉到,纳西月皎看似随意的提问,实则隐含深意。她不仅仅是在考校他的才学,更是在评估他的心性、格局以及……未来的利用价值。木府虽雄踞滇西,但在京城中枢的影响力相对有限。自己此番得以快速进京观政,背后必有木府推动,其目的,无非是想在未来的朝廷中,埋下一颗可能为己所用的棋子。
想通了这一层,张绥之的回答便更加有的放矢。他在谈及京城、谈及未来为官之道时,总会不经意地流露出对丽江故土、对木府辖地的关切,暗示自己若在京城立足,绝不会忘本,愿为沟通京师与滇西尽一份力。
纳西月皎何等人物,自然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弦外之音。当她听到张绥之巧妙地谈及“为官一方,当知地方实情,若他日有幸位列朝堂,亦当为边陲民生疾苦发声”时,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,终于露出了一抹极淡的、几乎看不见的笑意。
她端起手边一只天青釉的茶杯,轻轻呷了一口,放下茶杯时,语气似乎缓和了些许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:
“年纪轻轻,心思倒是通透,是个聪明伶俐的。看来火把寨一案,并非侥幸。”
张绥之心头一松,知道这第一关,自己算是过了。他连忙谦逊道:“夫人过奖,晚生愚钝,只是偶有所得,不敢当聪明二字。”
纳西月皎不再继续考问政务,话锋却陡然一转,转向了一个更为私密,却也更为敏感的话题。她目光平静地看着张绥之,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聊家常:
“张公子年少有为,仪表堂堂,不知……可曾婚配?”
张绥之心中警铃微作,面上却不动声色,恭敬回答:“回夫人话,晚生一心向学,尚未婚配。”
“哦?”纳西月皎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加深了些,“本夫人听闻,你姐姐张雨疏,最近可是为你张罗亲事张罗得紧呐。丽江城乃至云南各路才俊家的闺秀,怕是都让你姐姐挑花眼了吧?怎么,就没有一个能入张公子眼的?还是说……”她拖长了语调,目光锐利了几分,“心中早已有了意中人?”
张绥之背后微微沁出冷汗。他知道,这才是真正的试探,关乎立场和站队的试探。木府若想真正将他纳入麾下,联姻无疑是最牢固的纽带。他若此刻说出已有心仪之人,或是流露出对某家千金的倾向,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。
他心思电转,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、属于少年人的腼腆和无奈,苦笑道:“夫人明鉴,家姐确是热心,只是……婚姻大事,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晚生不敢擅自做主。且功名未立,何以家为?晚生只想先赴京历练,站稳脚跟,再谈婚嫁不迟。”他将责任推给父母和前程,既不得罪姐姐,也婉拒了当下的联姻提议,留足了余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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