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景云接过茶杯,呷了一口,赞道:“好茶!大小姐不愧是书香门第,这茶艺也如此精湛。”他放下茶杯,看似随意地闲聊起来,言语间对张雨疏的容貌、气质颇多赞美,极尽奉承之能事。
张雨疏只是微笑着应付,心中却如明镜一般,知道此人前来,绝非只是为了送礼客套。
果然,寒暄片刻后,木景云话锋一转,笑道:“木某新官上任,许多事情还需仰仗地方支持。届时,还望大小姐和张贤弟能在令尊张同知面前,多为木某美言几句啊。”
张雨疏心中冷笑,面上却故作天真,带着几分姐姐对弟弟的宠溺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,笑道:“木特使说哪里话。您是国家官员,公务上的事,自然按规矩办。至于我父亲那里嘛……”她拖长了语调,轻轻摆了摆手,“您不用担心,家里的事,绥之他……还是要听我这个做姐姐的。”
木景云闻言,眼中闪过一丝异色,随即哈哈大笑:“原来如此!大小姐持家有方,巾帼不让须眉!木某佩服!佩服!”他顺势问道,“说起来,今日怎不见张贤弟?可是又去查案了?贤弟真是辛苦。”
张雨疏心中警铃大作,知道关键问题来了。她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无奈和纵容的笑容,摆了摆手,语气轻松地说道:“查案?他呀,早没那个心思了!到底是少年心性,在这深山寨子里待了几天,就觉得闷得慌。这不,一大早就带着寨子里那两个野丫头,说是去丽江城里玩去了!男孩子大了,我是管不住喽!”
木景云听到“去丽江城了”,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,但听到后面,尤其是“带着两个野丫头去玩”,眉头又稍稍舒展,脸上露出男人都懂的暧昧笑容:“哦?去城里玩了?张贤弟倒是……懂得享受。年轻人嘛,风流些也是常情,大小姐不必过于约束。”
张雨疏见火候已到,故意向前凑近了些,压低声音,仿佛说着姐妹间的体己话,脸上带着一丝嗔怪和好笑:“木特使您是不知道,我那弟弟啊,看着机灵,其实在男女之事上,还是个没开窍的雏儿呢!从来没碰过女人。这回让那两个大胆的部落丫头缠上,正好……让她们多‘教教’他!也省得他整天想着查案,惹是生非。您堂兄那案子,他早就丢到脑后去了!”
这番话,既点明了张绥之“贪玩好色”的表象,又暗示了他“缺乏经验、容易掌控”的实质,更关键的是,强调了张绥之对案件“早已失去兴趣”。可谓是一箭三雕!
木景云仔细听着,观察着张雨疏的神情,见她语气自然,表情生动,不似作伪,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了大半。他畅快地大笑起来,连连点头:“原来如此!原来如此!大小姐真是通透!让张贤弟历练历练也好,也好!哈哈!”
他彻底放下心来,看来张绥之只是个被美色迷住的纨绔子弟,不足为虑。至于去丽江城,恐怕真是去寻欢作乐了。他起身拱手,语气轻松了许多:“既然如此,木某就不打扰大小姐休息了。告辞!”
“木特使慢走。”张雨疏起身,将木景云送到门口,看着他带着随从远去的背影,脸上那轻松的笑容渐渐收敛,化为一片冰冷的沉静。她轻轻关上门,背靠着门板,长长舒了一口气。刚才那一番应对,看似轻松,实则每一步都如履薄冰。幸好,暂时瞒过去了。
而此刻,张绥之与花翎、阿依朵,已经策马奔行在前往丽江城的山路上。三人皆不知晓,就在他们离开后,寨中已悄然进行过一场无声的智斗。前方的瑞丰当铺,等待着他们的,又将是什么?
上午的丽江城,正是市井最繁忙喧嚣的时辰。阳光透过薄云,洒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,映照着往来如织的行人商贩。叫卖声、讨价还价声、马蹄声、孩童嬉闹声交织在一起,充满了鲜活的烟火气息。
在这片喧嚣之中,城东最为繁华的地段,一座门面阔气、黑底金字招牌高悬的铺面显得格外醒目——“瑞丰当铺”。当铺的柜台比寻常店铺高出许多,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和隐秘性。店内光线略暗,与门外明亮的街景形成对比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物品、灰尘和无数账簿堆叠在一起的特有气味,沉静而略带压抑。
就在这时,一位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,摇着一把泥金折扇,气定神闲地踱步走了进来。正是张绥之。他今日换上了一身更为讲究的云锦直裰,外罩一件墨色暗纹披风,腰缠玉带,脚踏云头履,通身上下透着一股世家子弟的贵气与闲适。他并未急于亮明来意,而是先漫不经心地踱步到一侧的陈列柜前,饶有兴致地观赏着柜内摆放的几件古玩玉器,偶尔还用扇子指点一二,低声点评几句,言语间似乎对金石玉器颇为“内行”。
这番做派,立刻引起了柜台后一位身着藏青色长衫、留着山羊胡、眼神精明透亮的中年掌柜的注意。掌柜放下手中的算盘,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热情笑容,快步迎上前来,拱手道:“这位公子爷,气度不凡,面生得很,可是第一次光临小店?不知是想要典当周转,还是看上了什么宝贝,想要赎买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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