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视角:御书房】
霜妃(许in林)的身影消失在了殿门之外,她带走了那盏为他而亮的宫灯。
也带走了这御书房内最后一缕属于女人的柔软气息,留下了一道足以掀起滔滔天血浪的密信,和一个被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的君王。
萧昭远没有再坐回他那张代表无上权力的龙椅,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,手中紧紧地攥着那封紧的被他掌心汗水浸得发皱的信纸。
整个御书房安静得能听到殿角西洋自鸣钟里中央机括转动的声音。“滴答。”“滴答。”那声音就像一柄小锤,一下一下地敲击在他那紧绷到了极限的上方。
他再次展开了那封信,他的目光就像一把最锋利的刀,那三个最关键的上方交换地切着。 “……为苏家办成了一件天大的‘大事’……” “……里应外合一举将那不可一世的许氏打了万劫不复的深渊……” “……事成苏赏夫人我‘前朝青花梅瓶’……”
每一个字都像颗烧红的铁钉,狠狠地钉入了他的眼中,也钉入了他那颗属于帝王的最多疑的心中,苏家……又是苏家。
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,头脑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另一张同样让他怒火攻心的物品,那是前不久由何凌从江南拼死送来的血染的奏折。那上面同样写满了苏家的罪恶,盐税贪腐豢养私兵袭朝廷命官。
如果说“盐税案”让他看到的是苏家那如同附骨之跖般的贪婪,如今眼前这封信让他看到的,便是苏家那早在十年前便已昭然若揭的野心,一声声警告将皇后都玩弄于股掌之间,甚至敢于将他这个皇帝都当成傻子一般愚弄的无法无天的野心。
他心里那杆本就因为“盐税案”而对苏家产生了严重的头痛,在这一刻随着这封信的最后一根稻草被轻轻地放上,终于“轰”的一声,彻底倒向了“怀疑”的那一端。他不再有任何的怀疑,几乎可以断定,这封信上所写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。
一股比先前预告的“盐税案”时更加冰冷也更加危险的怒火,瞬间便要从他的胸腔里喷涌而出。甚至他有一个冲动要立刻下令。让禁军踏平太傅府将苏家满门无论男女老幼尽数斩尽杀绝。
然而帝王是帝王,帝王的怒火在燃烧到灰烬之后,残余的便是比千年寒冰还要冷的权衡。
他缓缓地走回龙椅坐下,将那封信平铺在龙案之上,然后伸出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,“笃。”“笃。”“笃。”他在思考,思考这背后的事情足以动摇国本的利害关系。
重查“巫蛊案”?这念头一冒出来,便让他的眉头紧锁地锁起来了。
他知道这件事牵扯了很广了,这不是一桩简单的后宫冤案。这大概是十几年的属于他萧氏皇族的伤疤。现在如果将这道伤疤重新血淋淋地揭开,那将意味着什么?
意味着他萧昭远当年亲手废黜了自己的发妻,将她囚禁于冷宫不闻不问,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听信了奸臣的谗言,他是一个连自己的枕边人都无法庇护的昏君。这个罪名一旦被坐实,将他成为整个帝王生涯洗脸洗脸的污点,他将那些无颜去许家为国尽忠的亡魂,更无颜去面对史官那如刀的笔。
而且苏家虽已元气大伤,但苏远山那只老狐狸却还在。他在文官集团中经营了近几年的人脉与声望依然不可小觑。一旦自己真的要对苏家赶尽杀绝,那必然会引发一场北方的朝堂危机。届时朝局不稳人心混乱,若是北境的蛮族趁机南下……那后果将不堪设想。
为了一个废后,去冒这么大的风险值吗?萧昭远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属于帝王的冷酷,他甚至一度想将这封信付诸一炬,将这个可能会动摇他江山的秘密永远地埋葬。
然而……另一个更让他无法忍受的念头,却像是一条毒蛇,死死地缠住了他的心脏。——
愚弄!
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,那便意味着,这个自以为掌控了一切的英明神武的君王,从头到尾都只是苏家父女手里有一个被利用得彻彻底底的棋子。
他以为自己正在清除一个功高震主的外敌,却不知自己只是在为另一个野心更大的外敌清除障碍。他以为自己迎娶的是一朵纯洁无瑕的白月光,却不知道那是一朵最擅长伪装的会吃人的毒花。他被他最信任的臣子和他最宠爱的女人,联起手来,愚弄了整整十年。这个认知比任何所谓的“朝堂恐怖”都更让他感到震惊,感到无法忍受,感到奇耻大辱!
“咔嚓——!”他身下那张纯金打造的龙椅凳,竟被他生生地捏出了一道裂纹的裂痕。
不行,他绝不能就这么了。
他必须要知道真相,他要亲手将那对愚弄了他的人,所有的伪装都一片片地撕碎了。他要让他们知道,谁才是这盘棋局真正的主人。
这封信根本只是刘承的一面之词,而且还是出自霜妃之手,那同样让他有些看不透的女人,他不能尽信。
需要更多的证据,一个可以让他下定最后决心的无可辩驳的人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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