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视角:冷宫】
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。
这寂静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沉重。也更冰冷。
它不再是试探前的压抑,也不是摊牌时的凝重,而是一种认清了彼此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之后,所产生的最纯粹的绝望。
许倾寰(林in许)和另一个许倾寰(许in林)。
她们看着彼此,看着那张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脸,眼中却都只剩下了冰冷的失望。
她们是同类。却不是同路人。
这个认知像一道无法逾越的万丈深渊,横亘在了她们之间。
将那份刚刚才因为“相认”而产生的微弱暖意,彻底吞噬。
许倾寰(林in许)缓缓垂下了眼帘,她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彻底熄灭了。
她以为她找到了这世上唯一能理解她的人。
可现在她才发现,她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一具错位的身体,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。
一个是早已化为焦土的故国。一个是亟待重生的家族。
她们的恨同源,她们的路却殊途。
而许倾寰(许in林)也在心中发出一声无声的叹息。
她看着眼前这个空有“未来”地图却一心只想掀翻棋盘的“疯子”。
她那颗刚刚才变得火热的心也一点点地冷了下去。
她知道她无法驾驭这股力量,因为这股力量的最终目的是毁灭,与她背道而驰,同盟在达成的那一刻便已名存实亡。
这场足以改变天下格局的“王见王”,终究还是要以“王不见王”的结局惨淡收场。
然而。
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局之中,那个一直垂着眼帘的许倾寰(林in许)。
却忽然再次抬起了头,她那双刚刚还充满了极致恨意的眼眸,此刻却出奇的平静。
那里面所有的情感所有的痛苦都已褪去,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绝对理智。
她率先打破了僵局。
“你说的或许是对的。”
她开口。声音沙哑而平静。
许倾寰(许in林)闻言猛地抬头,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讶。
她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“你说我的复仇是自私的情感宣泄。”许倾寰(林in许)看着她缓缓说道。“你说为了给我那早已覆灭的故国陪葬。我不惜要将这天下万民都拖入战火的炼狱。”
“你说的或许都对。”
“但……”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更深沉的冰冷的自嘲。“那又如何?”
“我本就是从地狱归来的亡魂。”
“一个亡魂又怎会在意人间的洪水滔天?”
“而你”她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“你也对。”
“你说你要夺权。你要拿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。你要为许家洗刷冤屈。”
“这是你身为许倾寰与生俱来的责任。也是你唯一的执念。”
“所以你是一个冷酷的野心家。”
她将两人之间那最尖锐的矛盾又一次赤裸裸地剖开了,但这一次她的语气里没有了半分的质问与对立,只有一种纯粹的陈述,一种在看清了所有本质之后所剩下的纯粹陈述。
“我们都是对的。”
“因为我们都只是在为那个早已死去的‘自己’而活。”
她缓缓地走到了窗边,推开了那扇破旧的窗,一股冰冷的带着雪后清新气息的寒风涌了进来,让她那颗因仇恨而燃烧的头脑变得更加清醒。
“我们都想登上山顶。”
她看着窗外那片在月光下泛着清冷光辉的雪地缓缓说道。
“你的山顶是那张至高无上的龙椅。是开创一个属于你许家的全新王朝。”
“而我的山顶是一片彻底的废墟。是看着萧氏的江山在我眼前化为焦土。然后我带着我故国的冤魂一同归于虚无。”
“或许你我的山顶并非同一座。”
“但是……”
她缓缓地转过身,看着那个同样陷入了沉思的另一个“自己”,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个足以打破所有僵局的答案。
“——但,在通往山腰之前,我们脚下的路,却是,同一条。”
这句话,如同一道划破了无尽黑夜的闪电,瞬间照亮了许倾寰(许in林)那颗同样被困在死局中的心。
她猛地抬起头,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。
她明白了,她彻底明白了。
许倾寰(林in许)迎着她那瞬间变得无比明亮的目光。
继续说道,“在争论山顶的风光究竟是该繁花似锦还是一片焦土之前。”
“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前提。”
“那就是我们必须先活着爬上山腰。”
“而横亘在我们面前的”她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危险“是一座近乎不可能被逾越的悬崖峭壁。”
“那座悬崖的名字叫‘苏家’。”
“那座悬崖的名字叫‘太后’。”
“那座悬崖的名字更叫‘萧昭远’!”
“我们只有先联手爬过眼前这座悬崖。我们才有资格站到山腰之上。去选择各自通往山顶的不同的路。”
“否则。我们今日所有的争论所有的理想所有的仇恨。都不过是两个被困在悬崖底下的囚徒的痴人说梦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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