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视角:冷宫】
朝阳宫那场雷厉风行的“清扫”。
像一块巨石。
投入了后宫这潭本就暗流涌动的深水。
激起了,久久不散的涟漪。
霜妃娘娘。
这个名字。
在短短半月之内。便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姿态。
传遍了宫城的每一个角落。
成为了所有宫人,私下里议论的焦点。
她不再仅仅是那个,以美貌着称的越国公主。
在所有人的印象中,她的形象,变得无比的矛盾,也无比的……立体。
她可以是那个,在陛下面前,不谙世事、巧笑嫣然的解语花。
也可以是那个,在六宫嫔妃面前,言辞机敏、滴水不漏的挑战者。
更可以是那个,在自己宫中,眼神冰冷、说一不二的、铁血手腕的女主人。
没有人能真正看透她。
而最让人津津乐道的,还是陛下对她那份,几乎是毫无保留的滔天圣宠。
一时间关于霜妃娘娘如何受宠的流言,如同长了翅膀一般,飞入了宫中每一个人的耳朵里。
这些流言,也自然,通过小栗子和张嬷嬷那张日益严密的大网,源源不断地汇总到了冷宫之中。
“娘娘。”小栗子的声音里,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复杂的羡慕,“奴才听说,陛下,已经连续七日,都留宿在朝阳宫了。这可是,自打苏小姐之后,从未有过的恩宠啊!”
“何止是留宿。”张嬷嬷在一旁,补充道,“老奴听针线房的旧姐妹说,陛下前日,还将一对极其罕见的、能自行发光的‘东海夜明珠’,赏给了霜妃娘娘。据说,那可是当年,太祖皇帝,赏给开国皇后的定情之物!”
“还有还有!”小栗子急着说道,“奴才还听说,昨日,陛下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时,竟然,准许霜妃娘娘,在一旁为他磨墨!这份体面,在过去,可是连苏小姐都未曾有过的殊荣啊!”
他们二人,你一言,我一语。
将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、风头无两的绝代宠妃形象。
活灵活现地,呈现在了许倾寰(林嫣霜)的面前。
然而。
许倾寰,在听完这一切之后。
脸上,却没有半分的波澜。
她只是静静地,看着眼前那盆燃烧正旺的炭火。
眼神幽深得,仿佛能将那跳跃的火焰都彻底冻结。流言,是这宫里,最不可信的东西。
它往往,只浮于表面。而她,要看的,是那表面之下,被刻意掩盖的……真相。
她知道,那个占据了她身体的“重生者”。
绝不可能,是一个,会沉溺于帝王恩宠的、肤浅的女人。
她所做的这一切,必然,有她更深层次的……目的。
“小栗子。”她缓缓开口。
“奴才在。”
“我让你去办的事,办得如何了?”
小栗子闻言,神情,立刻变得肃穆起来。
他上前一步,压低了声音,回禀道:“回娘娘。幸不辱命。”
“奴才,已用娘娘您赏下的那支银簪,买通了朝阳宫内殿,一个负责夜间值守的小火者。他……他跟奴才,说了一些与宫中流言不太一样的东西。”
“说。”许倾寰的语气,依旧平淡。
“是。”小栗子定了定神,将他听来的,那些最核心的“真相”,一五一十地复述了出来。
“那小火者说,陛下,确实,是夜夜都宿在朝阳宫,但是……”
“但是,他们却并非如外界所传那般恩爱缠绵。”
“他说,很多个夜晚,他守在门外,听到的不是什么男欢女爱之声。而是……而是娘娘她在为陛下抚琴。或是两人在谈论一些,他听不懂的诗词歌赋,甚至是……是兵法韬略。”
“他还说,霜妃娘娘似乎从未真正地去‘迎合’过陛下。反而她时常会提出一些与陛下相悖的观点。但她总能用一种,极其巧妙的方式,将那些观点包装成‘南国异闻’或是‘女子浅见’。不仅不会触怒龙颜,反而,总能引得陛下与她抚掌长谈大感新奇。”
“最关键的是……”小栗子的声音,压得更低了,几乎如同耳语,“那小火者,斗胆猜测……他说他觉得,霜妃娘娘,至今似乎……似乎仍是完璧之身。”
……
当最后这句话,传入许倾寰(林嫣霜)的耳中时。
她那双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眸。
终于,不受控制地猛地收缩了一下!
她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。
一股比这隆冬风雪,还要刺骨的寒意,从她的心底,猛地,窜了上来!
她彻底糊涂了。
她完全看不懂那个“她”的棋路了。
如果,如果,她也是一个重生者。
她的目的,是复仇。
那么,她最该做的,便是用尽一切手段,去迷惑君王。用这副绝美的皮囊,去换取最极致的恩宠和信任。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刻,给予仇人,最致命的一击。比如,一杯毒酒,一把匕首。
可她没有。她竟然在刻意地与萧昭远,保持着一种微妙的、身体上的距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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