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突厥的春天来得晚,黑沙谷里刚褪去积雪,风里还带着凛冽的寒气,却已能看到石缝里钻出的零星绿草——像是祁悦灵蛰伏的势力,正借着这股春意,悄悄舒展筋骨。她坐在营帐中央的木桌前,桌上铺着一张泛黄的齐国边境地图,手指正落在“清风镇”的标记上,指尖下的墨迹被她反复摩挲,晕开一圈浅痕。
暗探刚送来的信还放在手边,油布包裹的信纸带着江南的湿气,上面写着盐商的承诺:“愿每月供粮草三百石、白银五十两,盼大皇女早日归位,废除新盐税”;还有旧臣的密报:“京城人脉尚存,可散布流言,扰乱太女府心神”。祁悦灵嘴角勾起一抹浅笑,伸手拿起桌上的青瓷茶杯,杯里泡的是从江南换来的劣质茶叶,却也能品出几分熟悉的味道——她离齐国,离复仇,越来越近了。
“李将军。”祁悦灵扬声唤道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帐帘被掀开,李将军大步走进来,身上的铠甲沾着晨露,显然刚从操练场回来。“主子,您叫属下?”
祁悦灵指着地图上的清风镇,语气平静却字字清晰:“你带两百名精锐,伪装成西突厥的商旅,赶着三辆装着皮毛的马车,明日一早出发去清风镇。镇外三十里有朝廷的粮草车队经过,是运往雁门关给苏知衍的补给——你去把粮草劫了,记住,只抢粮草,别杀人,也别暴露身份,只在现场留一张写着‘祁’字的白布。”
她顿了顿,抬眼看向李将军,眼神里带着一丝警告:“动作要快,得在清风镇的巡检队赶到前撤离,别给陆玉景留下任何线索。我要的不是这几车粮草,是让朝廷知道——我祁悦灵,还活着。”
李将军躬身领命,心里却还有些疑虑:“主子,两百人会不会太少?万一遇到朝廷的精锐……”
“够了。”祁悦灵打断他,指尖划过地图上的路线,“我已经让影卫查过,这支粮草车队只有五十个护卫,且多是新兵,没什么实战经验。你带的人都是跟着你多年的老兵,对付他们绰绰有余。”她从怀里掏出一枚青铜令牌,递给李将军,“拿着这个,若遇到西突厥的部落,亮令牌就能通行——我已跟谷外的几个小部落打过招呼,他们会帮你打掩护。”
李将军接过令牌,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瞬间安了心,郑重地行了一礼:“属下明白,定不辱使命!”
第二日清晨,天刚蒙蒙亮,李将军就带着两百名士兵出发了。士兵们都换上了西突厥商人的服饰,粗布长袍外罩着羊皮坎肩,脸上涂了些锅底灰,掩去中原人的轮廓;三辆马车表面堆着晒干的羊皮,底下却藏着弯刀和弩箭,车轮上裹着厚布,行进时几乎听不到声响。
他们沿着山谷的小路走了整整一天,傍晚时分才抵达清风镇外的荒坡。影卫早已在坡上等候,指着远处蜿蜒而来的车队:“将军,那就是朝廷的粮草队,一共十辆马车,护卫都跟在两侧。”
李将军眯眼望去,只见夕阳下,粮草队正缓缓前行,护卫们大多耷拉着脑袋,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在此伏击。他抬手做了个“准备”的手势,士兵们立刻分散开来,躲在荒坡的灌木丛后,弩箭上弦,只待他一声令下。
等粮草队走到荒坡下,李将军突然吹响了哨子。清脆的哨声划破暮色,士兵们瞬间冲出,弩箭“咻咻”射出,精准地射向马车上的绳索——没有伤人,却把捆着粮草的绳子射断,布袋散落一地。护卫们吓得魂飞魄散,刚要拔刀反抗,就被士兵们用弯刀指着咽喉,动弹不得。
“只抢粮草,不伤人!”李将军高声喊道,士兵们立刻上前,将散落的粮草搬上自己的马车。不过半柱香的时间,三辆马车就装满了,李将军从怀里掏出一张白布,用炭笔写了个大大的“祁”字,扔在散落的布袋旁,随即下令:“撤!”
等清风镇的巡检队接到消息赶来时,只看到满地狼藉的粮草布袋,和那张飘在风里的“祁”字白布,劫匪早已没了踪影。巡检队队长捡起白布,脸色瞬间惨白——这个“祁”字,除了那位失踪的大皇女祁悦灵,还能有谁?
消息传到太女府时,已是深夜。陆玉景刚处理完政务,正准备去看看熟睡的小殿下,就被侍卫匆匆叫到书房。当他看到那张染了尘土的“祁”字白布时,手指猛地攥紧,白布的边角被他捏得发皱,指节泛白。
“是祁悦灵干的。”陆玉景的声音低沉,带着压抑的怒火,“她不仅活着,还敢在边境劫掠朝廷的粮草,这是公然挑衅!”
祁星黎抱着刚被惊醒的小殿下,站在书房门口,小殿下还揉着眼睛,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襟,咿咿呀呀地哼着。听到陆玉景的话,她轻轻拍了拍小殿下的背,语气却带着几分镇定:“玉景,别慌。她这次只抢粮草不杀人,显然是在试探我们的反应,想看看朝廷的安防是不是真的像她想的那样薄弱。”
“可她已经开始行动了!”陆玉景转身看向她,眼底满是焦虑,“清风镇是边境的重要补给点,她敢在这里动手,下次说不定就会摸到京城附近!我已经让人去加强边境的安防,增加了巡逻队的数量,还在各个哨卡设置了暗哨,可我总觉得不够——我怕她对小殿下不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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