赤尾峰的夜,从未如此寂静。
火塘依旧燃着,但火光微弱,仿佛连赤尾地脉都感知到了某种不祥。林不觉躺在帐中,面色青白如霜,呼吸浅得几乎察觉不到。寒髓咒——那道自神京带入青丘的古老诅咒,终于在连日操劳、极寒跋涉与心神耗竭之下全面爆发。
他的经脉如被千年玄冰贯穿,寒气自骨髓深处渗出,连赤尾火晶制成的暖榻都难以驱散。阿火婆的孙儿跪在榻边,手中捧着新熬的“温髓散”,药气氤氲,却无法渗入林不觉体内。
“寒髓咒已入心脉。”老药师阿火婆颤声低语,枯手抚过林不觉手腕,“若三日内不醒,魂将随寒气散入地脉,永不可返。”
帐外,赤狐月立于崖边,金瞳映着赤雾,却无一丝火光。
自霜骨原归来,她未卸甲,未进食,只命人将赤尾峰最纯净的火晶尽数运至林不觉帐中。她知道,林不觉不是病,是被“律”压垮的——蛇部对质、狼营盟约、盟文起草……他以凡人之躯,扛起青丘裂土之重。
“他若死了,新律谁写?”她低声自问,声音沙哑如裂石。
无人应答。
阿骨朵立于她身后,低声道:“虎部密报,玄鳞教已在南境散布‘赤尾借律正之名,行篡权之实’。若林律正……不在,九部必乱。”
赤狐月闭眼,金瞳中似有火种将熄。
她转身,大步走入帐中。
帐内,寒气凝成白雾,连火晶都泛着青光。赤狐月挥手屏退众人,只留自己与林不觉。
她解下赤甲,坐于榻边,取出那枚从不离身的火晶簪——此簪乃赤尾先祖以地心火脉凝成,可温经、续命、焚戾,但代价是使用者自身火元受损。
她将火晶簪贴于林不觉膻中穴,又以掌心覆其丹田,缓缓催动体内火元。
赤尾火元如金流,涌入林不觉经脉。寒气与火元相撞,林不觉身体剧烈颤抖,嘴角溢出黑血——那是寒髓咒与火元交战之象。
赤狐月咬牙,火元催至七成。
帐外,火塘骤然爆燃,赤焰冲天三丈,惊动全峰。
阿骨朵欲入,却被阿火婆拦住:“莫扰。狐月主以火元续命,此刻中断,两人皆危。”
“可她火元若损……”
“她知后果。”阿火婆望向帐内,“但她更知,若林律正死,赤尾新政将成空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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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第一夜,林不觉未醒**。
赤狐月未离榻,火晶簪微光闪烁,如一颗不灭的心。她以火元温其经脉,以赤尾古法导引寒气。寒髓咒如活物,在林不觉体内游走,每每火元将驱散寒气,咒力便缩入骨髓深处,伺机反扑。
第二夜,林不觉指尖微动。
赤狐月心头一颤,却不敢停。她知这是寒髓咒最后的反噬——若此刻松懈,寒气将彻底封心。
她催动火元至九成。
金瞳中火光流转,额角渗出细汗。赤尾火元本属至阳,过度催动,反伤己身。她左臂赤纹隐隐发黑——那是火元逆流之兆。
阿火婆在外急得跺脚:“再这样下去,狐月主会焚脉!”
阿骨朵沉声道:“她不会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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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第三日清晨,霜降**。
赤尾峰罕见地覆上一层白霜,连地火裂隙都暂时沉寂。帐内,林不觉呼吸依旧微弱,但面色已褪去青黑,转为苍白。
赤狐月火元已近枯竭,金瞳黯淡如将熄之灯。她仍以掌心覆其丹田,火晶簪微光几近消失。
就在此时,林不觉睫毛轻颤。
赤狐月屏住呼吸。
他缓缓睁眼,目光涣散,却在触及她面容时微微聚焦。
“……你……”他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。
赤狐月未答,只觉心头一松,火元骤然回撤。她踉跄后退,扶住帐柱,左臂赤纹已蔓延至肩。
林不觉挣扎欲起,却被她按住。
“别动。”她声音沙哑,“寒髓未解,只是暂退。”
林不觉望向她苍白的脸,忽然低声道:“你用了火元续命……”
“你若死了,新律谁写?”她终于开口,语气如常,却掩不住疲惫。
林不觉虚弱一笑:“你写,我改。”
两人无言,帐内唯余火晶簪微光闪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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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林不觉苏醒的消息,迅速传遍赤尾峰**。
阿火婆的孙儿喜极而泣,阿骨朵长舒一口气。但赤狐月未露喜色——她知,寒髓咒只是被压制,未解。若林不觉再操劳,必复发。
她下令:“林律正静养七日,不得理事。”
林不觉苦笑:“七日?玄鳞教不会等七日。”
“那就让他们等。”赤狐月金瞳如炬,“赤尾火骑已与狼骑合练‘火狼阵’,北境共袭玄鳞密营。此战,无需你出面。”
林不觉摇头:“盟约需文证。若无律正署名,九部不信。”
赤狐月沉默良久,忽然道:“我代你署名。”
“你?”
“我是赤尾主,亦是《临时约》签署者。”她直视他,“若你信我,我可代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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