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卯时,天未亮。
沈知微取出一枚青玉律简,长约三寸,温润如脂,刻“律平如水”四字,笔锋刚正,隐有律气流转。
“此简,乃白鹿书院初代山长所制。”她将玉简放入他掌心,“可镇心魔,亦可助律者凝神。父亲说,初代山长曾与律武监共修《大胤律典》,此简,便是儒法合流之证。”
林不觉握简,丹田气旋竟自动加速,隐隐有突破之兆——九品皮肉境,将入八品!
“你那《律武天书》,需‘律器’为引。”沈知微道,“泥塑已毁,此简可代。它认的不是儒,不是法,是‘平’。”
林不觉心头震动。
——原来父亲留下的泥塑,只是容器;真正传承的,是“平”之意志。
“为何帮我?”他问,声音低沉。
沈知微望向窗外微明的天色,雪光映她侧脸,清冷如玉。
“因你心中之律,与书院所求不同。”她缓缓道,“父亲说,儒法当合,以礼导律,以律辅仁。礼在前,律在后;仁为本,法为用。”
她顿了顿,声音轻如叹息:“但我见你,却信律先于礼,平先于仁。你不要‘导’,不要‘辅’,你要律本身成为天道。”
她转身,素裙曳地,如雪落无声:“或许……你是对的。乱世用重典,浊世需铁律。若连律都向权贵低头,百姓何以为生?”
停顿片刻,她低声道,几不可闻:“下次,别一个人去死。神京很大,但能信的人,不多。”
林不觉握紧玉简,温润如她指尖。
他知道,这句话,已是儒家弟子所能给出的最重承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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辰时,林不觉辞别。
走出巷口,阿骨朵牵马等候,见他气色好转,冷哼一声:“沈姑娘救你,我守你一夜。下次再莽,我把你绑在马背上。”
林不觉笑:“好。”
回宅路上,他摩挲玉简,忽觉袖中多了一物——
一张素笺,墨迹未干,字迹清秀如竹:
> **上元夜,灯市口。
> 若你活着,我请你吃糖芋苗。
> ——知微**
林不觉将笺收入怀中,与泥塑残粉、玉律简并置。三物相触,竟有微光流转,似有共鸣。
他知道,
伪钞案远未结束,
三清观藏经阁如龙潭虎穴,
周秉背后或有更高黑手——
或许是兵部侍郎,
或许是三清观掌教,
甚至……是那位沉迷长生、不理朝政的景元帝。
但此刻,
他不再只是孤身执律之人。
有人愿为他点灯,
有人愿为他守夜,
有人愿与他共赴死局。
而这,
或许正是律之所以能立于人心的真正原因——
**因有人信,有人守,有人愿以命相护**。
雪又落了。
神京的冬,
漫长而冷。
但总有一盏灯,
为执律者而明。
而林不觉,
将带着这盏灯,
踏入三清观的藏经阁,
以律为刃,
斩断那条以“长生”为名的伪钞之链。
因为律若不立,
长生亦是虚妄;
钱若不真,
盛世终成泡影。
他抬头,望向皇城方向。
三清观的飞檐,
隐于雪雾之中,
如龙首低垂,
静待猎物。
而他,
已备好刀,
与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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