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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三日后,子时,陈府延寿大祭。”
赵铁山留下这句话,便如夜雾般消失。
林不觉站在冷案库窗前,望着天边残月,心中无惧,唯有紧迫。
他知道,这将是生死之战。
陈府守卫森严,玄鳞祭司手段诡谲,柳氏身为“主炉”恐已非人,更有兵部调兵压境——夜巡司随时可能被剿。
他不能靠运气,只能靠准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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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日
清晨,他先去药房找老周。
“醒神散,加倍。”他低声,“再配三剂‘假死散’,要能闭气半炷香,脉息如无。”
老周眯眼:“你要闯龙潭?”
“龙潭底下有孩子。”林不觉答。
老周没再多问,转身熬药。半个时辰后,递给他六粒蜡丸:“醒神三,假死三。记住,假死散后,需冷水激面,否则真死。”
林不觉收好,又取出玄鳞丹残渣:“能从中提纯青鳞粉吗?”
老周皱眉:“此物剧毒,混有梦魇草,提纯需七蒸七晒。”
“我只要微量,能引动罗盘即可。”
老周沉吟片刻,取一瓷碟,以银针挑出青黑粉末,置于罗盘中央。
罗盘微震,竟将青鳞粉缓缓吸至边缘,中央律文泛起淡光。
“成了!”林不觉心头一喜——罗盘可分离邪毒,纯化律气。
这意味着,他可借罗盘短暂抵御迷魂散、延寿丹气。
午后,他回房,将罗盘绑于左腕,以布带缠紧。
又将匕首磨至锋利,刃口涂上老周特制的“麻骨散”——见血封脉,三息内肢体麻痹。
夜深,他盘坐于床,闭目诵《大胤律·邪祀篇》。
罗盘微温,气息自丹田升腾,五感渐清。
他尝试“听息”——分辨十步内虫鸣、三丈外更夫脚步、甚至自己血液流动的节奏。
这不是武功,而是律武初觉的“守静”之能:心不乱,则身不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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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日
天未亮,他已站在白鹿书院外。
沈知微正在廊下抄书,见他来,不惊不喜:“东西还了,还来作甚?”
“借一样东西。”林不觉递上一张纸,“《大胤律》正本,需全文诵读之声。”
沈知微扫一眼,冷笑:“你要用律声破魂引?”
“不止。”他压低声音,“我需在陈府内,设一‘律阵’。”
沈知微眼神一凝:“你疯了?律阵需七人持律简,绕坛而诵,你一人如何成阵?”
“我不需真人。”林不觉指向纸上,“我需七枚‘律音铜铃’,内刻律文,以丝线悬于屋梁。风吹铃响,声如诵律。”
沈知微沉默良久,忽然起身:“跟我来。”
她带他至书院藏书阁暗室,取出七枚古铜铃——正是前朝律武监遗物。
“家父珍藏,从未示人。”她将铃递给他,“但你若毁铃,我打断你的腿。”
林不觉郑重接过。
午后,他找到疤脸刘。
“我要在陈府后墙、枯井、丹房、祠堂、花园、角门、正厅,各埋一枚铜铃。”他画出地图,“你的人,能做到吗?”
疤脸刘嗤笑:“你当我是飞贼?”
“不是飞贼,是活命。”林不觉塞给他一袋银钱,“三更天,陈府守卫换岗间隙,只有三十息。你的人只需将铃埋入指定位置,拉线至墙外。”
疤脸刘掂了掂银子:“…我找‘地鼠’。他挖洞比狗快。”
“事成,另有重谢。”
“若败,你替我收尸。”疤脸刘转身,“明夜三更,西角门见。”
林不觉点头。
他知道,这是最后的退路——若被围困,可引动铜铃,以律声破魂引,争取脱身之机。
傍晚,他回夜巡司,悄悄将一份密档封入铁匣,藏于桑水河桥墩暗格。
匣中写明:
- 陈砚之与玄鳞教往来证据;
- 赵铁山与柳氏关系;
- 自己若三日未归,即视为殉职,请御史台彻查。
这是他留给世界的最后一份卷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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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日
清晨,他去市集。
买粗麻布、桐油、蜂蜡、朱砂、糯米——看似杂乱,实则各有用途。
回房后,他将麻布裁成衣形,涂桐油防水,内衬蜂蜡隔毒;
又以朱砂混糯米浆,制成“血符”——非真符,而是遇热变色的标记,可贴于墙角,示警祭司行踪。
午时,赵铁山现身。
“准备好了?”他问。
“七成。”林不觉答,“还差一样——柳氏的血。”
赵铁山沉默片刻,从怀中取出一小瓶暗红液体:“她幼时留下的血玉佩,我砸了。”
林不觉接过,心头微颤。
这不仅是血,更是赵铁山斩断亲情的决绝。
“大祭时,柳氏会被缚于丹炉前,魂印全开。”赵铁山道,“你需在子时三刻,将血滴入炉中,再诵律文,罗盘引动,方可破其主炉之身。”
“若失败?”
“她永世为傀,你魂飞魄散。”赵铁山直视他,“怕吗?”
林不觉笑了:“怕,但更怕那七个孩子,变成丹渣。”
赵铁山拍他肩膀:“好小子。”
临走前,他留下一件夜巡司黑衣——内衬绣有避火符纹,实为前朝律武监遗制,可挡丹炉高温片刻。
夜深,林不觉最后一次检查装备:
- 腕上罗盘(律武引器);
- 腰间匕首(麻骨散);
- 袖中蜡丸(醒神、假死);
- 背包铜铃(律阵);
- 血瓶(柳氏之血);
- 黑衣(避火);
- 血符(示警);
- 地图(疤脸刘布眼点)。
八重底牌,未必全用,但每一样,都是活命的可能。
他吹灭油灯,躺上硬板床。
窗外,月光如水。
他知道,明日之后,神京或将天翻地覆。
但此刻,他只想睡个好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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