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不都先生,”她轻声开口,“你怎知青鳞粉可配香?”
林不觉躬身:“夫人明鉴,小人确在龟兹见过。匠人说,青鳞粉性寒,可镇火气,若焚香时加入微量,可使香气沉而不散。”
柳氏盯着他,良久,忽然一笑:“你倒诚实。”
她将丹丸放入香炉,轻烟袅袅。
“此香,可助人入梦。先生可愿一试?”
林不觉知道,这是最后试探。
他若拒绝,必死;若吸入,可能被迷倒。
他深吸一口气,忽然捂腹:“哎呀!夫人恕罪!小人…小人吃坏肚子了!”
他弯腰捂腹,脸色发白,额冒冷汗,演技逼真。
“方才那酒…怕是太烈了!”他踉跄后退,“小人失礼,告退!”
不等柳氏反应,他转身就跑,一路跌跌撞撞,冲出院门。
身后,柳氏冷笑:“装得倒像。”
但终究没追。
林不觉跑出陈府大门,才敢停下喘气。
袖中暗袋已湿透,全是酒液。他手心全是冷汗。
“差点交代在这儿。”他苦笑。
但他没白来。
方才柳氏把玩丹丸时,他注意到:
丹丸表面有细微裂纹,似受潮;
炉中残渣呈青黑夹杂血丝状;
屋角铜盆中有灰烬,混着童男发丝。
更关键的是——他冲出时,故意撞翻香炉,趁乱用指甲刮下一点残渣,藏入指缝。
此刻,他悄悄将残渣抹入袖中蜡封小盒。
延寿丹证据,到手。
回夜巡司路上,他绕道西市,将小盒藏入墙缝暗格。
刚回冷案库,赵铁山已在等他。
“没死?”赵铁山问。
“差点。”林不觉瘫坐在地,“酒有毒,香有迷药,夫人手腕有衔尾蛇,丹丸含童男血。”
赵铁山沉默片刻,忽然问:“你可注意到,柳氏左手小指缺了一节?”
林不觉一愣:“…没注意。”
赵铁山眼神复杂:“她原是我表妹。”
林不觉震惊。
“十五年前,她被玄鳞教掳走,再出现时,已是陈砚之的妾。”赵铁山声音低沉,“我查了十年,只为等一个证据。”
林不觉终于明白——赵铁山为何对陈府如此了解。
这不是公务,是私仇。
“那本账册,是你放的?”他问。
赵铁山不答,只道:“三日后,陈府运丹,走水路,经桑水河支流。你若能截下丹船,此案可破。”
林不觉苦笑:“大人,我连船都没摸过。”
“有人教你。”赵铁山转身,“明早,去码头找老艄公孙七。就说…‘沙海无月夜’。”
说完,他离去。
林不觉坐在黑暗中,摸出那盒丹渣。
他知道,自己已卷入一场跨越十五年的血仇。
而赵铁山,既是上司,也是赌徒——拿他的命,赌一个真相。
当晚,他做了个梦。
梦里,前世的连环杀手站在桑水河边,缓缓转身,露出左颊衔尾蛇。
而杀手身后,站着柳氏,手中捧着一颗跳动的心脏。
林不觉惊醒,窗外雨声淅沥。
他摸了摸匕首,轻声自语:
“衔尾蛇…你们到底在轮回什么?”
无人应答。
只有雨滴,敲打青瓦,如更鼓声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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