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卷宗里只字未提。
“伪造现场。”他低声自语,“死后抛尸,再用青鳞粉掩盖拖行痕迹。”
他合上卷宗,心里已有判断:此案绝非意外,背后必有组织,且牵扯不小。
但他没声张。
在这地方,知道得太多,死得最快。
正想着,门外一声暴喝炸响:
“林不觉!谁准你碰玄级卷宗的?!”
门被一脚踹开!
赵铁山,西库总管,身高八尺,满脸横肉,腰挎鬼头刀,眼神如刀。
他一把夺过卷宗,怒目圆睁:“玄级案卷,需三品以上校尉方可调阅!你一个皮肉境的菜鸟,也敢乱翻?!”
林不觉拱手,语气平静:“大人,属下只是整理卷宗,并未查阅内容。”
“放屁!你手上还沾着河泥味!”赵铁山鼻子一嗅,竟也察觉异常。
林不觉心头一跳——这上司嗅觉比警犬还灵?
他眼珠一转,决定试探。
“大人,属下斗胆问一句:桑水河案,七人溺亡,皆无挣扎痕迹,口鼻无泥沙,对吗?”
赵铁山眯眼:“你打听这个作甚?”
“属下只是觉得…不合常理。”林不觉语气如常,“若真是失足落水,人在水中本能挣扎,口鼻必进水含泥。可七人皆无,说明落水前已无意识——要么昏迷,要么已死。”
赵铁山脸色微变。
林不觉继续:“再者,第三名死者指甲缝有青鳞粉。青鳞粉多用于防水或邪祭。若只是普通落水,怎会沾上此物?除非…尸体曾被拖行于涂有青鳞粉的地面,或死后经特殊处理。”
他顿了顿,看向赵铁山:“大人,此案,恐怕不是意外。”
赵铁山沉默良久,忽然冷笑:“小子,你很聪明。但聪明人,往往死得快。”
他转身,冷冷道:“既然你‘推’出来了,那正好。明日卯时,随我去桑水河现场复勘。若你推的是假,就地正法;若是真…本官保你升任红衣校尉。”
林不觉拱手:“属下遵命。”
赵铁山走到门口,忽又停住,背对着他,声音低沉:
“还有…你刚才,是不是还‘推’出了别的?”
林不觉心头一凛。
他刚才观察赵铁山时,注意到几个细节:
左手无名指有一圈极淡的戒痕,但此刻无戒;
衣领内侧有陌生脂粉味,非夜巡司常见香型;
腰带扣松动,似被人用力扯过;
进门时眼神闪烁,语气焦躁,右手无意识摩挲左袖内侧。
结合这些,他推断:赵铁山最近遭遇情感背叛,且对象极可能是他信任之人——或许是府中侍妾,或许是某位权贵家眷。
但他绝不能说“我看出你被绿了”。
于是他故作沉吟,缓缓道:
“大人,属下只是觉得…您最近情绪不稳,衣冠微乱,似有家宅之忧。若因此影响公务,恐被有心人利用。”
赵铁山浑身一僵。
缓缓转身,双眼如刀:“你…怎么知道?”
林不觉一脸无辜:“大人,您腰带扣松了,衣领有陌生脂粉,指上戒痕新褪——这些细节,任何一个细心人都能注意到。属下只是…多想了一步。”
赵铁山盯着他,良久,长叹一声:
……
赵铁山盯着他,良久,长叹一声:
“…难怪你能看穿桑水河的破绽。”
他转身离去,背影竟有些佝偻。
临出门前,他丢下一句话:
“今晚别睡太死。有人…不想让你活到明天。”
林不觉站在原地,没动。
直到赵铁山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,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。
“行,威胁收到。”他低声说,“但我这命,现在值三两银子抚恤金,谁要谁拿去——前提是他能摸进这鬼地方。”
他没碰那半块杂粮饼。
而是走到门边,把门闩插紧,又搬了张沉重的木架抵住门板。接着,他从卷宗堆里抽出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链,缠在手腕上——万一有人破门,铁链拖地会发出声响。
做完这些,他靠墙坐下,背脊紧贴冰冷的砖面,眼睛半睁,耳朵捕捉着每一丝风声。
夜巡司西角门偏僻,但正因偏僻,才最适合杀人。
他知道,自己今天那番话,已经踩到了某些人的痛处。桑水河案背后若真牵扯户部高官,那他这个“多嘴的新人”,就是最好的灭口对象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
更鼓敲了三更。
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“咔”。
像是瓦片被踩动。
林不觉屏住呼吸,手悄悄摸向腰间——那里只有一块黑铁腰牌,连把匕首都没有。
他眯起眼,盯着门缝。
月光下,一道细如发丝的黑影,正从门底缓缓渗入。
是迷香。
他立刻捂住口鼻,侧身贴墙,屏息不动。
那黑影停了片刻,似在确认屋内是否有人入睡。
随后,门闩被一股巧劲轻轻拨动。
林不觉心跳如鼓,却纹丝不动。
他知道,此刻任何反应都可能暴露自己清醒的事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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