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旧的老文化礼堂,在沈清言租下后的第三天,依旧保持着它那“原生态”的破败。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,空气中弥漫的灰尘浓度明显升高了——沈清言正挥舞着一把不知从哪个角落翻出来的、秃了毛的扫帚,与积攒了恐怕有几十年的灰尘和蛛网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战斗。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他被扬起的灰尘呛得连连咳嗽,感觉肺里都快变成沙尘暴现场了。汗水混着灰尘在他脸上冲出几道滑稽的痕迹,那件半旧的长衫更是彻底变成了灰色,看起来比街边的流浪汉好不了多少。
“宿主,根据环境颗粒物浓度监测,您目前的肺部吸入量已超过安全标准237%。建议您采取防护措施,或者,放弃这种低效的物理清洁方式。”太初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,带着一丝电子音特有的漠然,“或许您可以尝试积攒信力,具现一个‘清洁术’之类的概念?当然,以您目前的信力储备,大概只能具现出一阵能把灰尘从左边吹到右边的微风。”
沈清言没好气地在心里回了一句:“闭嘴吧你,有吐槽的功夫,不如帮我算算哪里能捡到免费的消毒水。”
他直起酸痛的腰,看着这仅仅清理出一小块的、依旧如同灾难现场的大厅,一股“创业维艰”的实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口。这得打扫到猴年马月?请专业的清洁公司?想想那可怜的账户余额,他还是默默放弃了这个奢侈的念头。
就在他准备继续与灰尘大军搏斗时,耳朵敏锐地捕捉到舞台后方,传来一阵极其细微、却绝非老鼠能弄出的金属摩擦声。
有人?
沈清言心中一凛,放轻脚步,悄无声息地朝着声音来源摸去。绕过堆满破烂桌椅的角落,在手电筒光柱的照射下,他看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,正蹲在墙角的电箱旁边,手里拿着工具,熟练地拆卸着里面所剩不多的、老旧的铜质电线。
是个小偷!在偷电线卖钱!
那身影听到脚步声,吓得一个激灵,猛地回头。灯光下,是一张稚气未脱却带着市井油滑的脸,大约十六七岁年纪,头发染着一撮营养不良的黄毛,眼睛滴溜溜地转着,透着惊慌和狡黠。他手里还攥着一截刚剪下来的电线,脚边放着一个脏兮兮的背包,里面显然已经有些“战利品”。
“喂!你干什么的!”沈清言低喝一声,上前一步。
那黄毛小子见只有沈清言一个人,而且看起来文文弱弱(灰尘满面不算),惊慌稍减,色厉内荏地梗着脖子道:“你……你管得着吗?这破地方都没人了,我捡点废品怎么了?”说着,他下意识地把手里的电线往身后藏。
“捡废品?”沈清言气笑了,用手电光指了指被他撬开的电箱,“这是公共设施,你这是在盗窃。信不信我报警?”他作势要去掏个人终端。
“别!别报警!”黄毛小子顿时慌了,脸上那点强装出来的凶狠瞬间垮掉,露出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惶恐,“大哥,大哥我错了!我就混口饭吃,这……这电线也值不了几个钱,您高抬贵手……”他一边说,一边眼珠子乱转,似乎在想找机会溜走。
沈清言看着他单薄的身子和那惶恐的眼神,心中的怒气莫名消散了些许。这半大的小子,估计也是底层挣扎求生的可怜人。他想起自己同样窘迫的处境,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油然而生。
他没有拨打报警电话,而是放下扫帚,走到那小子面前,平静地看着他:“叫什么名字?多大了?”
黄毛小子愣了一下,没想到沈清言会问这个,迟疑了一下,小声道:“……侯小天,他们都叫我瘦猴……十七。”
“侯小天……”沈清念重复了一遍,目光扫过他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尖瘦的下巴,以及那身洗得发白、明显不合身的旧衣服。他忽然想起几天前,自己讲述的那个故事。
他放缓了语气,仿佛不是在审问一个小偷,而是在对一个迷途的晚辈说话:“侯小天,我给你讲个故事吧。”
“啊?”侯小天(瘦猴)彻底懵了,偷东西被抓住,不报警不打骂,反而要讲故事?这人是神经病吗?
沈清言却不理会他的诧异,自顾自地讲了起来,声音在空旷破败的后台回荡,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:“从前,有个少年,叫郭靖。他生在漠北,性子憨直,甚至有些愚钝。他南下中原时,在张家口遇到了一个小乞丐……”
他讲述着郭靖如何不顾自身珍贵之物,将干粮、貂裘乃至汗血宝马都赠予了那个看似可怜的小乞丐。他没有刻意渲染,只是平实地叙述,但那份超越世俗利益的质朴善意,却透过语言清晰地传递出来。
“……郭靖并非看不出那小乞丐或许别有用心,但他更愿意相信人心本善。他帮助别人,不求回报,只遵循自己内心的‘道义’。”沈清言看着侯小天若有所思(或许只是听呆了)的脸,问道,“你觉得,郭靖傻吗?”
侯小天张了张嘴,下意识想说“傻透了”,哪有把那么值钱的东西随便给人的?但看着沈清言那双平静却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,他把话咽了回去,含糊道:“有……有点吧。”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