州府衙门的混乱逐渐被控制住。受伤的宾客和护卫被抬下去救治,尸体也被收敛。
周明远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人手,战战兢兢地维持着秩序,生怕再出一点差错。
那些幸存的宾客们惊魂未定,在三五成群、窃窃私语中被衙役们引导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,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后怕与猜疑。
林峰在随行医官的帮助下,简单清洗并包扎了伤口。
肋下的那道剑伤不算太深,但血流了不少,左臂的划伤更是皮外伤。
他用烈酒清洗时眉头都没皱一下,让一旁的老医官暗自咋舌,感慨这年轻军官的硬气。
王铁柱很快带着留在驿馆的十几名北镇抚司精锐赶到了衙门。
看到满地的狼藉和林峰身上的伤,这憨直的汉子眼睛一下就红了,瓮声瓮气地吼道:“总旗!哪个王八蛋干的?俺撕了他!”
“没事,已经解决了。”林峰摆摆手,示意他冷静,“带上人,把擒获的那三个刺客看好,特别是那个首领,绝不能让他死了,也防止他自杀。押回行辕,陆大人要亲审。”
“是!”王铁柱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被捆得像粽子一样、由几名精锐校尉严密看管的刺客,尤其是那个昏迷的首领,仿佛要用眼神在他身上剜下一块肉来。
行辕内外戒备森严,五步一岗,十步一哨,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。
所有参与宴会的州府官员、衙役乃至仆从,都被暂时看管起来,逐一接受初步询问。
陆炳带来的北镇抚司精锐彻底接管了防务,周明远和他的人只能在外围打下手,连靠近行辕核心区域的资格都没有。
书房内,陆炳换下了那身显眼的麒麟服,穿着一件深色常服,坐在太师椅上,听完赵振的初步汇报。
“…刺客共五人,皆死士。两人当场格杀,一人重伤不治,生擒两人,包括那名伪装成侍者的首领。
从他们身上搜出了淬毒暗器、匕首,没有表明身份的物品。
初步检查,口音混杂,不像是云州本地人,武功路数也偏于江湖阴狠一路,但训练有素,配合默契,不像寻常江湖匪类。”赵振沉声禀报。
陆炳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,目光幽深:“周明远那边怎么说?”
“周知府坚称对此事一无所知,宴会筹备由州府通判具体负责,所有仆役侍者都是经过筛选的…但他承认监管不力,甘受任何处罚。”赵振顿了顿,补充道,“不过,卑职觉得,周明远虽有失察之责,但借他十个胆子,恐怕也不敢策划行刺钦差。这更像是…有人想借刀杀人,或者,干脆就是想搅乱云州这潭水。”
陆炳不置可否,看向刚刚包扎好伤口、奉命前来的林峰:“林峰,你当时最先察觉异常,有何看法?”
林峰躬身道:“回大人。卑职以为,赵千户分析得有理。刺客选择在接风宴上动手,时机地点都极为刁钻。若成功,钦差遇害,云州官员难辞其咎,朝廷必然震怒,周知府等人轻则丢官,重则掉脑袋。若失败,也能制造巨大恐慌,干扰大人巡视云州的正事。无论成败,幕后主使都能达到其目的。”
“哦?”陆炳微微挑眉,“你觉得他们的主要目的是什么?杀我,还是搅局?”
林峰沉吟片刻,谨慎地回答:“从刺客的配置和行动看,目标明确是大人您,务求一击必杀。但选择在如此公开场合,又似乎有意将事情闹大。卑职猜测,行刺是主要目的,若能顺便将水搅浑,牵连云州官场,对幕后之人而言,或许是更理想的结果。”
陆炳点了点头,脸上看不出喜怒:“分析得不错。看来,有人不希望本官来云州,或者说,不希望本官查得太深。”他顿了顿,语气转冷,“既然他们送了这么一份‘大礼’,本官若不收下,倒显得失礼了。赵振。”
“卑职在!”
“对擒获的刺客,尤其是那个首领,加紧审讯!不管你用什么方法,撬开他们的嘴!本官要知道,是谁指使的!目的何在!”
“是!卑职明白!”赵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。北镇抚司掌刑千户的手段,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。
“林峰。”陆炳又看向林峰。
“卑职在。”
“你受伤不轻,本应让你休息。但此事你全程参与,最为了解。审讯之时,你也在一旁听着,或许能发现一些赵千户忽略的细节。”
“卑职遵命!”林峰心中明白,这是陆炳对他的进一步信任和考验。参与核心审讯,意味着他真正开始接触北镇抚司最黑暗也最核心的事务。
很快,那名刺客首领被冷水泼醒,带到了行辕地下的一间临时改建的刑房里。
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淡淡的血腥气,墙壁上挂着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刑具,在昏暗的油灯下闪烁着幽冷的光。
刺客首领被绑在木架上,虽然脸色苍白,但眼神依旧凶悍,带着一丝嘲弄看着走进来的陆炳、赵振和林峰。
赵振二话不说,上前就是一顿皮鞭,抽得那刺客首领皮开肉绽,鲜血淋漓。然而,对方只是闷哼几声,咬紧牙关,一言不发,眼神中的嘲弄之色更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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