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库内部的光线十分昏暗,仅有几个高处的通风口透入微弱的天光,以及林峰带来的一盏气死风灯提供照明。
巨大的空间里,影子被拉得很长,随着灯火的摇曳而晃动,平添了几分诡秘的气氛。
林峰站在门口,并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些空置的银箱。他知道,越是离奇的案件,突破口往往越隐藏在那些最细微、最容易被忽略的角落。
他首先检查的是库门本身。
厚重的包铁木门,内侧的门闩、锁具完好无损,没有任何撬动、破坏的痕迹。
他用手仔细抚摸过门轴、门槛,甚至连门板上细微的纹路都不放过,没有发现任何新的、异常的刮擦或磨损。
接着,他沿着墙壁开始勘查。手指触摸着冰冷而坚实的墙壁,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块砖石的接缝。
银库的墙壁厚达数尺,内部据说还夹有铁板,想要无声无息地破墙而入,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。
他检查了足足半个时辰,确实没有发现任何挖掘或破坏的痕迹。
墙角的蛛网都完好无损,积着一层薄薄的灰。
然后是屋顶。他抬头仔细观察那些高处的通风口,铁条锈迹斑斑,但没有任何扭曲或断裂的迹象。
屋顶的椽木、瓦片从内部看也毫无异常。
地面铺着巨大的青石板,拼接得严丝合缝。
他俯下身,几乎是匍匐前进,借助灯光,仔细检查每一块石板的边缘和接缝。大部分地方积着一层均匀的薄灰,看不出什么。
初步的宏观检查,结果和之前一样:密室。一个完美的密室。
但林峰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失望或困惑的神色。
越是如此,越说明问题必然出在内部,或者,有某种他尚未发现的、极其精妙的手法。
他终于将目光投向了库房中央那片区域——那几排空置的银箱。
银箱是厚重的樟木包铁打造,每个箱子都硕大无比,需要两个壮汉才能抬起。
箱盖上的锁具同样被破坏,但并非暴力撬开,锁芯有被某种特殊工具拨弄的痕迹,手法极其高明。
林峰注意到,空银箱附近的地面上,灰尘的分布与其他地方略有不同。
虽然也有拖拽的痕迹,但在某些区域,灰尘似乎被某种力量向外微微吹散,形成了一个非常非常淡的、几乎肉眼难以察觉的扇形区域。
他蹲下身,用手指极其轻微地触摸那片地面,甚至伸出舌尖,极其谨慎地尝了一下指尖沾染的微尘(特种兵野外辨别技巧)。
他的眉头微微皱起。灰尘中,似乎夹杂着一种极其微弱的、非银库本身应有的油脂气味?
非常淡,几乎被金属和尘土味完全掩盖,但还是被他超常的感官捕捉到了。
这是什么?搬运银箱时,车轮或工具上沾染的润滑油?
他继续观察拖拽的痕迹。
痕迹很深,说明银箱极其沉重。
痕迹的方向直指库房内侧墙壁。
他沿着拖拽痕迹走到尽头——那是库房最内侧的墙壁,痕迹在这里消失了。
墙壁依旧完好无损。
林峰站在墙壁前,目光如炬,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这堵墙。
墙体由大青砖砌成,看起来与其他墙面毫无二致。但他注意到,靠近地面的几块砖石,其边缘的磨损程度似乎与周围的砖石有极其细微的差别,颜色也似乎略深一丁点,像是经常被触摸或者有湿气浸润?
他尝试着用手推了推,墙体纹丝不动。
他沉思片刻,又退回银箱空置处。他注意到,有几个银箱原本放置的位置,其地面青石板的颜色,与周围也有难以察觉的色差,仿佛经常被重物压住,避免了落灰和氧化。
所有这些发现,都极其细微,微不足道,单独拿出来任何一个,都无法说明任何问题。但它们组合在一起,却在林峰的脑海中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、令人难以置信的猜想。
难道…
他需要更多的证据。
……
就在这时,银库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,夹杂着王铁柱粗声粗气的阻拦声。
“俺说了!林特办在里面查案,谁也不能进!”
“放肆!本官乃按察使司经历赵文敬,奉周大人之命,特来督查银库失窃一案!你一个小小的校尉,也敢拦我?”一个尖细而傲慢的声音响起。
林峰眉头一皱,按察使司的人来了。
果然如沈炼所言。
他走到库房门口,打开了门。
只见门外,一个穿着青色官袍、面容白皙、留着三缕胡须的中年官员,正带着两名随从,一脸怒容地瞪着挡在门前的王铁柱。
王铁柱虽然有些紧张,但还是寸步不让。
“赵大人。”林峰拱手行礼,语气平淡,“卑职林峰,正在勘验现场,不知大人有何指教?”
赵文敬上下打量了林峰一番,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和不易察觉的轻蔑:“你就是那个主动请缨的试力士林峰?哼,果然年轻。现场可有何发现?周大人对此案极为关切,命本官随时禀报进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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