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水村给人的第一感觉,便是破败与死寂。
村口的土地庙废墟如同一个不祥的象征。
碎裂的泥塑神像残块散落在地,蒙着厚厚的灰尘,依稀能看到斑驳的色彩和扭曲的面容。
枯草在风中摇曳,发出沙沙的声响,更添几分凄凉。
村子里房屋低矮,多以土坯和乱石垒成,许多已经破败不堪,院墙倒塌。
时近中午,却罕见炊烟,村道上也看不到嬉戏的孩童或闲聊的老人,只有几条瘦骨嶙峋的野狗远远地冲着生人吠叫几声,便夹着尾巴躲回了阴影里。
偶尔有村民从破败的门窗缝隙中窥探,眼神中也充满了惊惧和麻木,看到林峰等人身上的锦衣卫服饰,更是立刻缩回头去,仿佛看到了什么瘟神。
“呸!什么鬼地方,阴森森的!”侯三勒住马,嫌弃地啐了一口,脸上露出厌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惧色。
赵四也皱紧了眉头,下意识地按了按腰间的刀。
王铁柱咽了口唾沫,低声道:“林兄弟,这地方感觉是不太对劲啊。”
林峰翻身下马,目光冷静地扫过整个村落。“找人问问情况。”
他径直走向村口最近的一处尚且完整的院落。敲了半天门,才有一个头发花白、满面皱纹的老丈颤巍巍地打开一条门缝,惊恐地看着他们。
“老丈,不必惊慌。我们是州府锦衣卫,前来查探村中异事。”林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。
老丈听到“锦衣卫”三个字,更是吓得一哆嗦,差点把门关上。好不容易才稳住情绪,颤声道:“官…官爷…村里不太平,有…有脏东西…你们还是快走吧…”
“老丈,我们正是为此而来。可否详细说说,究竟发生了何事?那受伤的村民现在何处?”林峰耐心询问。
老丈犹豫了一下,或许是看林峰态度诚恳,终于压低声音道:“是…是山鬼…肯定是山鬼老爷发怒了…土地公公都镇不住了…”他断断续续地讲述起来,内容与卷宗大致相符,但添了许多神怪色彩,说是冒犯了山鬼,才招来报复。至于那名受伤的村民,就在村里唯一的郎中家里,但郎中也没办法,伤口烂得吓人,眼看就不行了。
正说着,村里得到消息的里正(相当于村长)连滚爬爬地跑了过来,是个五十多岁的干瘦男子,一脸愁苦和恐惧。
“小人黑水村里正刘老根,参见各位官爷!”里正噗通就跪下了,声音发颤。
林峰将他扶起:“刘里正,不必多礼。带我们去看看伤员,再去事发地点看看。”
“官爷…那…那后山去不得啊!尤其天黑以后,真有山鬼索命!”刘里脸色惨白地劝道。
侯三在一旁阴阳怪气地插嘴:“里正,我看你们就是自己吓自己!哪来的什么山鬼?说不定是野兽,或者就是有人装神弄鬼!”
刘里正连连摆手,急道:“不是的官爷!那动静绝不是野兽!那叫声…瘆人啊!还有那抓痕…郎中说了,绝不是寻常野兽能抓出来的!伤口还带毒!”
吴德派来的这两人,果然开始唱白脸,试图将事情定性为“村民愚昧”或“小事一桩”,为后续攻击林峰查案不力埋下伏笔。
林峰不理他们,对里正道:“无妨,你只管带路。先看伤员。”
众人来到村里郎中的家。所谓的郎中也是个土郎中,屋里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和一丝腐臭。炕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汉子,脸色蜡黄,呼吸微弱。他的左臂裸露着,从肩膀到手腕,赫然有着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,皮肉翻卷,伤口处不是正常的红肿,而是呈现一种诡异的紫黑色,并且已经开始溃烂流脓,散发着恶臭。
林峰凑近仔细查看,眉头微皱。这伤口的确奇特,不像是普通刀剑或野兽所为,倒像是某种特制的钩爪类武器造成的。那紫黑色也确实像是中毒迹象。
“他昏迷前可说过什么?”林峰问郎中。
老郎中摇头:“送来时就迷糊了,只说…看到一个白影子扑过来…胳膊一疼…就啥也不知道了。”
查看完伤员,林峰又让里正带他去牲畜失踪的几户人家查看。圈舍附近果然能看到一些模糊的爪印和零星的血迹,爪印形状奇特,似爪非爪,似蹄非蹄,明显被处理过,难以辨认。
最后,他们来到了村后通往深山的路口。这里草木明显更加茂密,光线昏暗,一条羊肠小道蜿蜒伸向幽暗的林中,空气中似乎都带着一股寒意。
此时,天色已经开始渐渐暗了下来。
侯三看着那黑黢黢的山林,忍不住缩了缩脖子,道:“林兄弟,这该看的也看了,就是个野兽伤人的案子!记录一下咱们就回去吧!明天多叫点人,带上弓箭再来搜山!”
赵四也附和:“是啊,天快黑了,这地方邪门,万一真碰上啥…”
他们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。
里正和几个远远跟着的村民也面露恐惧,不敢再往前。
王铁柱虽然也有些发怵,但还是挺起胸膛:“林兄弟,俺听你的!你说咋办就咋办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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