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福瘫软在冰冷的柴房地面上,如同一滩烂泥,只有胸膛还在剧烈起伏,证明他还活着。
那张按满鲜红指印的供状,此刻正被林峰仔细地折叠、收进贴身的衣袋里,紧贴着皮肤,带来一种沉甸甸的、带着血腥气的真实感。
柴房内弥漫着汗臭、霉味和吴福失禁后的骚臭味,令人作呕。
“那件没烧透的血衣,在假山后的狗洞里?具体位置?”林峰的声音冰冷,不带一丝感情,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锁定吴福。
“是…是…”
吴福虚弱地点头,声音嘶哑,“后院西北角最大那座太湖石假山背后,靠近墙根有个被杂草盖住的狗洞里面塞了块青石板挡着,血衣就在石板后面用油布胡乱包着。”
“吴天宝书房,紫檀木匣,底层,绣红牡丹的手帕?”林峰再次确认。
“对…对…就在他书案左边那个多宝阁最下面一层紫檀木的,没上锁。”吴福喘息着回答。
林峰看向阿贵。
阿贵立刻会意,从角落的破包袱里翻出一套吴府低等家丁的灰布短衫,又拿出一个装着清水和粗布的小瓦罐。他动作麻利地将水泼在吴福脸上,用粗布胡乱擦掉他脸上的鼻涕眼泪和污渍,然后三两下扒掉吴福身上那件显眼的青布衫,将灰布短衫套在他身上。
“听着,”林峰蹲下身,冰冷的眼神直刺吴福涣散的瞳孔,“想活命,就按我说的做。现在,装作没事人一样,带我们回那个宅子附近。指认完假山和书房的位置,我会立刻放你走,给你银子。但如果你敢耍花样,或者发出一点不该有的声音。”
林峰的手轻轻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上,没有再说下去,但那无声的威胁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。
吴福身体一颤,眼中最后一点犹豫也被恐惧彻底淹没,只剩下求生的本能。他用力点头:“不敢,小人不敢,求林捕快给条活路。”
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彻底沉入地平线,青萍县城被浓重的暮色笼罩。
永宁巷深处那座“李宅”门口,两个守卫的身影在灯笼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,警惕性似乎也因为长时间的枯燥而略有松懈。
巷子对面,更深沉的阴影里。
林峰和阿贵如同两团模糊的影子,紧贴着冰冷的墙壁。
吴福穿着不合身的灰布短衫,被阿贵用短刀抵着后腰,身体筛糠般抖着,脸色惨白如纸。
“指。”林峰的声音压得极低,如同耳语。
吴福颤抖着抬起手指,指向那座寂静宅院的高墙:“后院西北角就是…就是那棵最高的老槐树旁边,那座…那座假山…”
林峰的目光锐利如鹰,顺着吴福所指,迅速锁定了那棵在暮色中枝叶繁茂的老槐树,以及槐树旁那座在夜色中轮廓嶙峋的太湖石假山。位置清晰。
“书房呢?”林峰追问。
“前院正房东边第二间窗户上糊着浅绿色窗纱的就是。”吴福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林峰默默记下。
前院正房东二间,绿窗纱。
很好。
“阿贵大哥。”林峰转头,声音凝重,“带他走,按约定处理。银子给足,送出城,找个偏僻地方让他自生自灭。记住,别留尾巴。”
“放心。”阿贵点头,眼神锐利。他一把抓住吴福的胳膊,力道大得让吴福痛哼出声,却又不敢大声,只能被半拖半拽着,迅速消失在旁边更狭窄黑暗的岔巷里。
现在,只剩下林峰一人,面对这座如同张开巨口、等待着猎物的黑暗宅院。
他深吸一口气,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,压下腹部伤口传来的阵阵隐痛,将身体的感知提升到极限。
目光再次扫过门口那两个守卫,确认他们的位置和状态。
其中一人正背对着巷子,无聊地打着哈欠;另一人则抱着膀子,靠在大门边的石狮子上,似乎有些走神。
机会稍纵即逝!
林峰的身影动了。没有助跑,纯粹依靠腰腿瞬间爆发的力量和特种兵千锤百炼的潜行技巧。
他如同一道贴着地面疾掠的灰色闪电,无声无息地扑向宅院高墙的阴影死角,动作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。
“噗!”一声轻不可闻的闷响。林峰甩出的两颗拇指大小的鹅卵石,精准地击打在巷口远处两个堆叠的破瓦罐上。
“哗啦!”瓦罐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“谁?!”门口两个守卫瞬间警觉,目光齐刷刷地射向巷口声音传来的方向。
身体也下意识地转向那边,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。
就在他们注意力被吸引的刹那,林峰已经如同壁虎般,利用墙角微小的凸起和砖缝,手脚并用,以惊人的速度攀上了近两人高的院墙,他伏在墙头,屏住呼吸,目光如电扫视着墙内的院落。
前院不大,青石铺地,空无一人。正房三间,东边第二间的窗户果然糊着浅绿色的窗纱,里面隐隐透出烛光。目标书房就在眼前。
后院则被一道月亮门隔开,隐约可见假山和树木的轮廓。西北角,那棵高大的老槐树在夜风中枝叶轻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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