惨淡的晨光刺破柳条巷的黑暗,驱散了部分阴森,却带不来多少暖意。
林峰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,裹紧散发着霉味的破棉袄,离开了鬼宅附近的藏身草垛。
腹部的伤口在低温下疼痛变得迟钝,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不适。
一夜的潜伏和勘察,几乎榨干了他这具重伤之躯的最后一点精力。
但他不能停。刘三只给了他三天,而揭开鬼宅之谜的关键线索,就在眼前。
他需要验证一个猜想:谁,是这场“闹鬼”的最大受益者?
拖着沉重的步子,林峰没有回破屋,而是强打精神,开始在柳条巷及邻近的几条街巷中穿行。
他没有直接询问关于鬼宅的事情,那只会打草惊蛇。
他的目光如同探针,扫视着街道两旁的店铺、住户,观察着来往的行人,尤其是他们的脚。
波浪纹的鞋印!这是昨夜“鬼”留下的最显着特征。这种鞋底花纹很特殊,不是本地常见的样式。
他要找到这种鞋的来源,或者至少,找到谁可能穿这种鞋。
清晨的街道逐渐热闹起来。早点摊的蒸汽袅袅,伙计们吆喝着卸下店铺的门板。
林峰像一道不起眼的影子,融入这市井烟火气中。
他刻意避开衙役可能出现的地方,专挑僻静角落和店铺的后巷观察。
一个时辰过去,一无所获。
常见的鞋底大多是平底、麻绳底或者简单的横条纹。那种细密的波浪纹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疲惫和饥饿感如同跗骨之蛆,啃噬着他的意志。
他靠在一家关闭的店铺门廊柱子上,喘息着,从破棉袄内袋里摸出昨晚采集的最后一点苦涩的野菜根茎,塞进嘴里用力咀嚼。
粗糙的纤维和泥土味勉强压下了胃部的灼烧感。
就在这时,一阵刺鼻的气味随风飘来。
不是食物的香味,而是一种混合着油脂、某种矿物质和淡淡硫磺味的特殊气味。
林峰的鼻子猛地抽动了一下!
这气味和他在鬼宅发现的磷粉气味极其相似。只是更浓郁、更驳杂。
他立刻循着气味传来的方向望去。
气味来自斜对面一家刚刚卸下门板的店铺。
店铺门脸不小,挂着一块半新不旧的牌匾——“钱记绸缎庄”。
绸缎庄?
怎么会有磷粉和硫磺的气味?
林峰心中一动,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,假装在店外看布匹。
店内伙计正懒洋洋地打扫着,掌柜模样的人还没来。
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地面。
店门口的青石板上,来往脚印杂乱。
但林峰很快锁定了一处!靠近柜台内侧、通向后面库房的门槛附近,有几个相对清晰的脚印。
其中一个脚印的边缘,赫然印着几道极其细微的、波浪纹的痕迹。
虽然被其他脚印覆盖了大半,但那特殊的纹路,林峰绝不会认错。
心脏猛地一跳,线索指向了这里。
他装作漫不经心地踱步到店门口,目光投向店内。
柜台后面通往库房的门开着一条缝,那股混合着油脂、矿物质和硫磺的刺鼻气味更加清晰地飘了出来。
“这位…差爷?” 一个带着点疑惑和警惕的声音响起。
店里的伙计注意到了林峰这一身破败的捕快打扮(虽然棉袄破烂,但皂隶服的内衬还在),特别是他脸上、身上的血污和尘土,显得格外扎眼。
林峰收回目光,看向伙计,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原主惯有的、带着点讨好和懦弱的笑容(这让他自己都感到一阵恶心):“啊,没事,随便看看。掌柜的在吗?”
“掌柜的还没来,您有什么事?”
伙计狐疑地打量着林峰,显然不认为这个看起来像乞丐多过像捕快的人能买得起绸缎。
“哦,没什么大事。”
林峰搓着手,哈着白气,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,“就是…就是听说城南这边绸缎好,想…想给家里老娘扯块布做寿衣…”
他故意把话说得晦气又可怜。
伙计皱了皱眉,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:“做寿衣?那去隔壁街的布庄看看粗布吧,我们这卖的都是上好的绸缎,贵着呢!掌柜的姓钱,钱有财钱老爷,这会儿估计还在家歇着呢!”
伙计不耐烦地挥挥手,像赶苍蝇一样。
钱有财!
林峰默默记下这个名字,脸上依旧挂着懦弱的讪笑:“是是是,打扰了,打扰了。” 他点头哈腰地退开,转身混入街上的人流。
离开绸缎庄一段距离,林峰脸上的懦弱瞬间消失,眼神变得冰冷锐利。
钱记绸缎庄!
钱有财!
特殊的刺鼻气味!
波浪纹脚印!
而且,位置就在鬼宅所在的柳条巷口。
最大的受益者?林峰脑中飞速运转。
鬼宅闹鬼,吓得四邻不安,房价地价必然暴跌。
谁最想得到那块地皮?紧邻着鬼宅、生意做得不小的绸缎庄老板钱有财,无疑嫌疑最大。
他想扩张店铺?或者那宅子地下本身就有他想要的东西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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