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围猎开始,郎君们纷纷策马往围场内疾驰而去,争先想要夺得头魁。
女眷们则暂且留在行宫内,却也呆不久。
姜岁刚用过午膳没多久,便有交好的夫人派侍女过来,邀请她一同去冰嬉。
到达冰场时,冰面上已有不少女眷的身影。莺声笑语荡在冷冽空气间,显得清凌凌的。
姜岁尚且站在围栏外张望着寻人,对方便先看见了她。
天地皑皑雪白间,那抹娇小的红色身影分外醒目,两腮和鼻尖被冻得微微发红,衬得肌肤越发莹润,如精致的小偶。
“裴夫人!”
姜岁循声望去,随即弯起眼眸,笑逐颜开迎上。
两人一同换过鞋履,相伴滑入冰上。
自从十多年前,有位后妃向皇帝献艺冰嬉获宠后,这股风便从后宫吹了出来。渐渐地,稍年轻些的女眷都会一二,若是不会,还会被人嘲笑老土。
不过姜岁实在不擅长这种费体力的事情,勉强学了一点,也只够在冰上维持平衡慢吞吞滑着。
很快又有几位相熟的夫人围了过来,简单寒暄后便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起来。
这会儿大多人都放松得很,又是彼此熟悉的年轻妇人,聊着聊着,话题不免就歪了起来。
姜岁在这种时候一贯保持安静,然众人显然不想放过她。
“真是的,别光说我们呀。岁娘……你家那位小世子呢,怎么样?”
问话的夫人说着滑到了她身边,和其余人纷纷对视一眼,暧昧低笑起来。
姜岁垂着脸,面色似羞,小声道:“哎呀…什么呀?”
周围人果真又发出一阵低笑,那夫人也亲热地戳了戳她额角:
“可别装傻,你们都成亲数月了,总不能还什么都不知道吧?”
“就是啊,岁娘听了我们这么多事儿,自己怎么还藏着掖着呢?”
姜岁脸颊更粉,被围在当中垂头不语,活像是束手无措的兔子。
奈何众女见她这模样,只更想逗人,纷纷哄着劝着要她开口。
姜岁憋了半晌,细声细气道:“夫君,挺…挺好的……”
众女发出意味深长地一声“哦”,又忙追问如何好。
姜岁仿佛拗不过似的,这才一一道来。
在场的夫人们皆是人精,听了一会儿便听出了些不对劲的地方。
“岁娘,小世子一直都这么……规矩吗?”
姜岁抬眸,懵懂眨了眨眼:“对啊,夫君一直都很君子的。”
对方拧眉:“你们平日私下,难道没有抱一抱亲一亲吗?”
姜岁咬咬下唇,面色绯红:“偶…偶尔吧。”
看着对方含羞带怯、全然不知有什么问题的小女儿情态,那位夫人一阵无奈,赶紧道:
“哎呀岁娘,这可不行。”
“就是呀,小夫妻之间讲什么规矩,这样对你们感情不好。”
姜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:她就说嘛……夫君那样子,果然是不寻常的。
于是她颇好奇道:“那应该怎么做?”
几位夫人顿时来了劲,兴致勃勃地给她出起主意来。
姜岁眼睫闪烁,一副羞赧至极的模样,心底却默默记着,一边琢磨:
这些法子……真的有用吗?
另一边,同样被唤来玩耍的赵玉灵自然也听见了笑闹的声音。
她心不在焉地应付着身侧人,视线却早已飘了过去。
那抹被围在当中的少女看起来何其柔弱无害,但想起昨夜情形,赵玉灵却心跳加快了一点,连忙深吸了两口气。
半是安抚自己的,她怀揣几分恶意想道:
现在多笑笑吧,等发现裴执聿是疯子,看你还能不能真笑得出来。
如此暗啐一通后,她心中却又腾起一股烦躁。
也不知昨日裴执聿有没有看懂……他应当是看懂了的吧?
怎么还不来寻自己,会不会真的没有什么毒。若是他骗自己……今天她就去同父皇揭穿这个卑鄙小人!
“殿…殿下……”
一旁人的声音忽然变得颤颤起来,仿佛看见什么十分古怪的事情,一时连礼数都忘了,直接伸手拉了拉她。
赵玉灵回神,顿时不耐地拂开对方,没好气道:
“干什么?”
对方此时似乎根本不在意赵玉灵的不耐,而是紧张地吞咽了一下,小心道:
“殿下,您的头发……”
赵玉灵被她磨叽得烦躁,伸手在自己发髻上摸了摸,拧眉道:
“怎么了,没有东西啊。”
那人一脸欲言又止,一边像是本能地往后退了退,似乎见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一般。
赵玉灵眉心紧拧,还想再追问,却有什么掠过心头,令她猛然咯噔了一下。
等等……红颜枯?
难道是红颜枯?!
莫非是现在毒发了?!
“殿下若不按时服下解药,就会迅速衰如老妪而亡,如同花木枯死,干瘪无生。”
裴执聿那日阴森幽冷的声音再度浮现在耳畔,此时像是什么邪魔低语似的,无情残忍地宣判她的死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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