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海那两声轻松的“哈哈”,通过加密线路,在死寂的指挥中心里,显得格外刺耳。
林若握着手机,感觉自己像是握着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。
她身后的空气,已经凝固了。
那群代表着华夏最顶尖军事智慧的将军和参谋们,一个个像是被施了定身法,表情凝固在脸上,形成了一幅光怪陆离的集体雕像。
“他……他在笑?”一名年轻的参谋,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,声音干涩。
没人回答他。
终于,那名头发花白的老将军,从那种灵魂出窍般的震撼中挣脱了出来。
他那双经历过战火洗礼的眼睛,此刻布满了血丝,死死地瞪着面前的巨幅电子海图。
他猛地一回头,那动作快得几乎要扭断自己的脖子,一把抢过旁边一名技术参谋手里的送话器,对着麦克风发出了石破天惊的怒吼。
“林若!问他!立刻问他!他说的那个坐标!具体的坐标!”
老将军的声音,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彻底变了调,不再是沉稳的将帅之音,而是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。
林若被这声咆哮震得一个激灵,立刻对着手机急促地开口:“苏海!你说的那个位置,能报一下具体坐标吗?你船上的导航系统应该有!”
“哦,坐标啊。”
苏海的声音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调调,仿佛在报自己家门牌号。
“让我想想啊,东经XXX,北纬XXX……对,就是这儿。怎么了林长官?这地方有什么不对劲吗?我这声呐屏幕上,那个金属雪茄还在一闪一闪的呢,真别说,还挺好看。”
当这一串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的坐标,通过扬声器,清晰地回荡在指挥中心的每一个角落时。
一名负责数据比对的参谋,猛地从自己的座位上弹了起来,椅子因为他的动作向后翻倒,发出一声巨响。
但他完全顾不上了。
他手里挥舞着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文件,连滚带爬地冲到老将军面前,声音因为狂喜和激动,已经完全变了形!
“报告首长!!”
“坐标吻合!完全吻合!!”
“他报出的坐标,与我们数据库里,那枚MK-48鱼雷在发射前,‘苍狼’号最后一次被我方捕捉到信号的理论消失点位,经过超级计算机的洋流模型修正后,吻合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七!”
“他找到了!!”
“他真的找到了!!!”
最后那四个字,他几乎是用尽了肺里所有的空气,嘶吼出来的!
轰!
整个指挥中心,瞬间炸了!
沸腾了!
“找到了!”
“天呐!真的找到了!”
“那个幽灵!那个让我们整个东海舰队都快把海底翻过来的幽灵,就这么……被他用一套‘德国声呐’给找到了?!”
压抑了整整一夜的憋屈、愤怒、和紧张,在这一刻,化作了无与伦比的狂喜和难以置信的荒谬感,席卷了每一个人!
老将军一把夺过那份数据报告,那双浑浊的老眼死死地盯着上面那个“99.7%”的数字,他的手,在剧烈地颤抖。
他猛地抬起头,环视着整个指挥中心,那张涨得通红的脸上,青筋毕露。
“命令!”
他的声音,像是从胸腔里炸开的惊雷!
“命令东海舰队!052D型导弹驱逐舰‘昆明’号、‘长沙’号,立刻组成特混反潜编队!以最高战斗航速,出击目标海域!”
“命令空军!驻东海最近的机场,两架空潜-9型反潜巡逻机,满载反潜鱼雷和深水炸弹,立刻升空!给我封死那片天!”
“命令水下作战单位!所有在附近海域待命的攻击潜艇,放弃现有任务,向目标点集结,给我织一张天罗地网!”
一道道代表着最高军事权限的指令,从他口中,不假思索地,决绝地发出!
整个东海战区的战争机器,这台平日里沉睡的钢铁巨兽,因为一个“渔民”用“玄学”方式提供的坐标,在这一刻,被彻底激活,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!
“这一次!”老将军一拳重重地砸在指挥台上,发出一声闷响,“绝对不能再让它跑了!我要把它活捉回来!!”
在这一片山呼海啸般的指令和行动中,林若深吸了一口气,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,对着手机那头的苏海开口。
“苏海,你现在的位置很关键,也很危险。”
“待在原地,关闭你船上所有的主动探测设备,不要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,不要做任何多余的动作。我们的支援力量正在全速赶来。”
她一字一顿,重复强调。
“重复一遍,待在原地,隐蔽自己,不要暴露。”
电话那头,苏海轻笑了一声。
“明白,林长官。我就在这儿钓钓鱼,哪儿也不去。”
他语气轻松,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。
然后,他话锋一转,用一种充满期待的、带着点小算计的口吻,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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