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国府宗祠,空气仿佛骤然凝固。
大皇子负手立于祠堂门口,虽未着蟒袍,但与生俱来的天潢贵胄之气,以及久居人上、不怒自威的仪态,已如同实质般笼罩了整个空间。
祠堂内黑压压跪倒一片!
无论是贾政和贾珍两位家主,还是族老、后辈子弟,全都将头深深埋下,不敢直视。
此刻的贾珍和贾宝玉,如同从天堂坠入了地狱,脑海一片空白。
贾政同样心神剧震,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!
他方才还在焦灼万分,绞尽脑汁思索如何斡旋。
可眼前这一幕,彻底超出了他所有的认知!
看着那个自己素来不喜的庶子,此刻竟神色平静地站在当朝皇子身侧,贾政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。
联想到贾环火箭般蹿升的官位……一个让他浑身战栗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:
难道……难道环儿背后倚仗的,竟是大皇子殿下?!
这……这简直是连做梦都不敢妄想的天大机缘!
若真是如此,一个贾珍岂敢动他分毫?!
整个宗祠内,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贾环平静地看着眼前跪倒一片的族人,目光最终落在贾珍身上,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“都平身吧。”
大皇子声音平和,目光淡淡扫过跪伏在地的众人。
“谢殿下!”众人如蒙大赦,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,却无人敢抬头直视。
个个垂手恭立,方才那股准备兴师问罪的气势早已荡然无存。
祠堂内的空气仿佛都因这位皇子的存在而变得粘稠沉重。
贾环目光平静地落在面色苍白的贾珍身上,语气听不出喜怒,仿佛只是寻常询问:
“珍大哥,如此兴师动众,开启宗祠,唤我前来,不知所为何事?”
“我……这……”
贾珍嘴唇哆嗦着,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,支支吾吾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将贾环逐出家族?
当着大皇子的面,将他亲自陪同前来的贾环,逐出家族?
这不是在打大皇子的脸吗?
这话只要敢说出口,他贾珍以后在贵族圈子里还混不混了?
此刻,贾珍只觉得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,双腿发软,几乎要站立不住。
一旁的贾政见状,连忙上前打圆场:
“不知大皇子殿下驾临,有失远迎,万望殿下恕罪。不知殿下今日亲临,所为何事?若有吩咐,贾家上下定当竭力效劳。”
大皇子将贾珍的窘迫模样尽收眼底,心中也隐隐明白了什么。
以他所掌握的情报,自然知晓贾环虽是贾家子弟,但庶子出身,在府中地位尴尬。
当然,他没想到,贾珍竟然会如此愚蠢,居然会开除一个风头正盛的朝廷从四品大员。
大皇子微微一笑,上前半步,目光扫过在场神色各异的贾家众人,朗声开口,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祠堂:
“孤今日前来,一是顺路,二也是正有一桩喜讯,要告知贵府。”
“贾副镇抚使,日前奉旨前往黑龙山公干。彼处盘踞着一伙悍匪,据险而守,劫掠商旅,为患已久,地方官兵屡剿不利。”
“贾副镇抚使亲自率精锐奇袭匪巢,阵斩匪首,一举荡平匪患,为朝廷拔除了一颗钉子,也为当地百姓除了大害!此等功绩,父皇知晓后,亦是龙心大悦!”
轰!
此话一出,所有人都震惊了。
“黑龙山剿匪?”
“斩首匪首?”
“荡平匪患?”
大皇子每说一句,祠堂内众人的脸色就变幻一分,震惊就加深一层!
黑龙山悍匪的名头,他们或多或少都有耳闻,那是连官府都头疼的硬骨头!
贾环竟然不声不响就去把它给平了,立下如此大功?
难怪!难怪他能得大皇子如此看重,亲自陪同前来!
原来他竟在不声不响间,又立下了这等赫赫战功!
“太……太好了!天佑我贾家!!”
贾政在震惊之余,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喜涌上心头。
这一刻,他已经忘了贾环是庶子,发自内心的感到荣耀和骄傲。
而一旁的贾宝玉,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,什么也听不进去。
他呆滞地看着被大皇子亲自陪同、仿佛周身都笼罩着一层耀眼荣光的贾环,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。
他没想到,那个庶子竟然又把他甩出一大段距离。
他简直想哭了,一点也不想在这里待了。
本来是来看笑话,自己反倒成了笑话。
此时,宗祠内所有人看向贾环的目光彻底变了。
眼神中充满震惊、敬畏,甚至是一丝与有荣焉。
而他们再看向浑身颤抖的贾珍时,心中都不由得升起同一个念头:
这贾珍莫不是疯了?!
如此光耀门楣的贾家子弟,他不想着如何拉拢维系,竟然还要开宗祠,行家法,甚至想将其开除出族?!
这简直是天底下第一等的蠢货!
贾珍感受到周围目光的变化,只觉得天旋地转,眼前发黑,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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