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国府内。
随着贾珍一声令下,整个府邸顿时忙碌起来。
下人们见到贾珍那副杀气腾腾、志在必得的模样,谁也不敢怠慢,急匆匆地准备开启宗祠的一应事务。
贾珍特意换上了一袭庄重肃穆的玄色锦袍,头戴金冠,将自己身为族长的威严尽力表现出来。
他对着铜镜照了又照,脸上尽是压抑不住的冷笑与狠厉。
正当他准备动身前往宗祠时,尤夫人闻讯匆匆赶来,脸上带着一丝担忧。
尤夫人是贾珍的现任妻子,贾蓉的继母,为人性格懦弱,实际却有着自己的精明与智慧。
她拉住贾珍的衣袖,低声劝道:“老爷,您……您真要开宗祠处置环哥儿?他如今可是身在骁骑卫衙门,身居高位,风头正盛,我们……我们何苦非要与他硬碰硬?不如从长计议……”
“妇人之见!你懂什么!”贾珍猛地甩开她的手,厉声呵斥。
“一个从四品官而已,算什么,老子还是三品威烈将军?呢!”
“再说了!他贾环就算当了天王老子,只要他还姓贾,就得受贾家的族规管束!他忤逆长辈,囚禁子侄,无法无天!此等忤逆不孝、残害同族之辈,若不严惩,我贾家列祖列宗颜面何存?日后岂不是人人都可效仿?!”
他越说越激动,仿佛自己便是正义的化身:
“我乃贾家族长,执掌家法,清理门户,乃是分内之事!任他官职再高,在祖宗家法面前,也是枉然!今日我定要将他逐出族谱,让他身败名裂!”
尤夫人见他如此固执,且言语间已将贾环视为必除之敌,知道再劝无用,只得叹了口气,忧心忡忡地退到一旁。
贾珍冷哼一声,不再理会她,昂首挺胸,大步朝着贾氏宗祠走去。
宗祠之内,庄严肃穆。
听闻族长要开祠议大事,且涉及近来风头无两的贾环,族中几位辈分较高的族老已陆续赶到。
他们或老态龙钟,或神情严肃,端坐在两旁,低声交谈着,气氛凝重。
当贾珍步入祠堂,他们立刻起身行礼:
“族长!”
“族长!”
贾珍一脸淡然的点头示意,举手投足间尽显威严。
他先对着供奉的祖宗牌位恭敬上香行礼,随后转身,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位族老,脸上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冷笑。
贾环啊贾环,任你官居几品,武功多高,今日在这祖宗面前,我看你如何争辩!
待族老们一致通过,将你开除族籍,我看你还有何颜面立足于朝堂,立足于这京城!
你……完了!
“诸位叔公、族老!”
贾珍清了清嗓子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沉痛,“今日惊动各位,实因我贾家出了一桩骇人听闻、败坏门风之大事!”
“有人倚仗官身,目无尊长,殴打兄长,囚禁子侄,视家法规矩如无物!此等行径,人神共愤,若不加严惩,我贾家百年清誉,将毁于一旦!”
他刻意将贾环的“罪行”渲染得极其严重,试图引导族老们的情绪。
祠堂内的气氛,因他这番话,变得更加压抑。
所有人都知道,一场针对贾环的审判即将到来。
……
宁国府派出报信的小厮一路小跑,气喘吁吁地穿过荣国府的仪门、穿堂,径直来到了王夫人的院子。
“太太!太太!我家老爷说,要开启宗祠,召集族老,商议……商议开除环三爷出族呢!”
小厮跪在地上,急声禀报。
正在礼佛的王夫人闻言,先是一愣,随即眼中猛地迸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之色!
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脸上的笑,连忙用帕子掩了掩嘴角,但那份快意还是从眉梢眼角流淌出来。
“太好了!真是老天开眼!那孽障总算惹出大祸了!开宗祠,除族籍!这可是天大的丑事!我看他以后还怎么猖狂!”
“没了贾家这层皮,他那个官还能做得安稳?我家宝玉可算能清净了!”
王夫人立刻起身,也顾不得礼佛了,带着周瑞家的,风风火火就赶往贾母的荣庆堂。
“老太太!老太太!天大的事!”
王夫人一进堂内,也顾不上行礼,便急切地说道:
“东府珍大爷派人来报,环哥儿回来了!珍大爷因着蓉儿的事,动了真怒,已经开了宗祠,要召集族老,怕是…怕是要行家法,将环哥儿开除出族啊!”
她语气带着一抹刻意的“担忧”,但眼底那抹幸灾乐祸却如何也掩不住。
端坐在榻上的贾母闻言,握着沉香木拐杖的手微微一紧。
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非但没有喜色,反而蹙起了眉头。
她沉默了片刻,才缓缓开口,声音带着一丝凝重:
“开除出族?胡闹!”
王夫人一愣,没想到贾母会是这个反应,忙道:
“老太太,环哥儿确实太过分了,殴打宝玉,囚禁蓉哥儿,如今更是连珍大爷都不放在眼里,如此狂悖忤逆,若不加严惩,只怕日后……”
贾母抬起眼皮,目光锐利地看了王夫人一眼,打断了她的话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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