凉风拂过,卷着药渣与尘土气息掠过营区,稍稍吹散了檀焚心头的燥怒。
檀焚祭袍上的银纹在日照里泛起冷光,他渐渐冷静下来,脑中飞速盘算着反制之策。
他定了定神,沉冷开口道:“城主,若您真想要在下保全闻辛公子周全,大可以好言相商,互利互惠。”
“赤蒙与尧光并非敌对,何必动用如此......卑鄙的手段威胁?”
他抬眼看向君天碧,放缓了语调,努力在她眼中找到一丝松动,“您就不怕,在下心中不服,阳奉阴违,表面应承,暗中却不尽心,反倒误了事吗?”
君天碧眸光倏然幽沉。
然而,不等君天碧开口,被她牵着的闻辛却忽然凉凉地出声。
他虽因伤病带着虚弱,飘忽声音却透着往日的冷寂。
“祭司以为,”闻辛蒙眼黑布在风中轻扬,“是威胁?”
“祭司大人与蓝蛊母性命交修,一损俱损。”
“城主此举,是给了祭司大人一个保障,亦是给了祭司大人一个必须护我周全的理由。”
“蓝蛊母既已认新主......或者说,已受城主制约,便与祭司大人性命相连。”
“若闻辛安然,蓝蛊母自然无恙,祭司大人您......亦能高枕无忧,反之......”
他指尖摩挲着腕间血晶石,“若闻辛有失,城主心绪不佳,难保不会迁怒于这小小的蛊虫。”
“届时,蛊毁人伤,甚至人亡......想必也非祭司大人所愿。”
他软硬兼施,既点明了檀焚的软肋,又给了他台阶,将君天碧那霸道的威胁,包装成了利益捆绑。
还......堵死了檀焚讨价还价的余地,其无耻风格简直与君天碧如出一辙。
檀焚闻言,先是愣了一下,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。
“好,好啊......当真是近墨者黑!”
他异瞳掠过君天碧,看向闻辛,眼神复杂:“这才几日,闻辛公子......便将城主这不择手段的路数,学了个十足,尽得真传啊。”
他又将目光转向君天碧,重新变得强硬:“城主,明人不说暗话,蓝蛊母乃我赤蒙圣物,更是我御使万蛊的根基。”
“还请将蓝蛊母归还于在下,若无圣物在手,在下如何统御其他蛊虫,又如何履行祭司职责?”
他这话半真半假,履行职责是借口。
其实是无法忍受将自己的性命攸关,如此赤裸裸地交托于他人之手,尤其是君天碧这等反复无常的“敌人”手中。
君天碧看着他这样,嗤笑出声:“檀焚祭司,看来你是真的......听不懂人话。”
檀焚眉头紧拧,以为她又在故意找茬,也冲了起来:“是城主您从来不说人话!”
君天碧倒也不恼,摆出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宽容姿态,解释起来:“孤方才说,让你把闻辛的命当回事......”
在檀焚疑惑的目光中,她继续道,“这话的意思,就是要你把他......放在心上,把他......”
“你——!”
檀焚一听,立刻联想到某些不堪的画面,脸色涨红,厉声打断:“住口!”
“城主休要胡言乱语!成何体统?!本祭司可不是你的同道中人!没有那等......龙阳之好!”
他气得连敬语都忘了用。
一旁的闻辛本来心绪复杂,根本没往歪处想,被檀焚这么一嚷嚷,脸颊也瞬间染上薄红,又是尴尬又是无奈,耳根烫得惊人。
他忍不住蹙眉,低声斥道:“檀焚祭司!休得胡言!不得对城主无礼!”
“城主并非此意,莫要歪曲!”
君天碧冷眼睨着反应过激的檀焚,嫌弃极了:“听话只听一半,你这耳朵......干脆只留一只,也够用了。”
檀焚被她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,却又不敢再硬顶,生怕她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。
只能憋着,闷声问道:“那城主到底何意?”
君天碧这才施恩般说出她的真正安排:
“往后,你需动用蓝蛊母之时,便将闻辛带在身边。”
“顺便,把你那点蛊术本事,倾囊相授于他。”
她看着檀焚瞬间瞪大的眼睛,给出了一个明确的期限。
“什么时候闻辛炼出了属于自己的本命蛊,什么时候,孤便把这只没毛的蓝玩意儿,还给你。”
檀焚心中冷哼,只要蓝蛊母能有机会回到自己身边,他就有的是办法将其重新掌控,甚至强行剥离与闻辛的联系!
到时候......
他似乎忘了君天碧是个什么样的人。
君天碧不以为意地冷哼一声,补了一句,彻底断绝了他的念想:
“在此之前,祭司尽管施展手段,或偷或抢,试试将这蓝汪汪的玩意儿带走。”
“只要它离开闻辛身边超过一丈距离......”
“就会……‘嘭’地一声——”
她的指尖轻轻点向檀焚的心口,瞳底映出檀焚骤变的脸色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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