巷口的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去,江逾白挥手让暗卫们将地上瘫软如泥的王克及其爪牙拖走。
他转向准备离开的甘渊:“主子,回府吧,王克的脏事,司吏监那边早有卷宗,不胜枚举。”
“属下会让他们整理好,天亮前呈上。”
甘渊脚步未停,只懒洋洋地摆了摆手,“城主亲自交代的事情,当然得我亲力亲为。”
江逾白不再多言,只打了个手势,周围矗立的暗卫瞬间散去,融入夜色,消失不见。
他则迈开步子,沉默地跟上了甘渊,两人一同朝着司吏监的方向走去。
夜风带着凉意,吹动两人的衣袂。
走了一段,江逾白忽然开口,问了个让甘渊脚下一个趔趄的问题:
“今晚,主子不用暖床吗?”
甘渊转头,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,眼中的不耐烦喷薄欲出:“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城主榻上那点破事了?!”
“怎么?羡慕了?要不要我帮你引荐引荐,让你也成了她的人?!”
江逾白的侧脸在月光下冰雕斧凿,冷冽的目光扫过甘渊,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幽深:“属下早已经是城主的人。”
甘渊一愣。
还没来得及细品这话里的意思,就听江逾白又凉凉地补充了一句:
“不上榻的那种。”
“江逾白!”
甘渊被他这大喘气噎得差点背过气去,最后简直气笑了:“你......我看你就是闲得哪儿都疼!整天板着张死人脸,脑子里尽想些有的没的!”
“不上榻你嘚瑟什么?!我愿意暖床怎么了?碍着你了?管好你自己那摊子破事!少咸吃萝卜淡操心!”
江逾白任由他发泄,默不作声,直到甘渊骂得差不多了,气息微喘,才再次开口。
声音压得极低,只有两人能听见:“城主今夜饮了酒,又动了些......玩兴。”
“按以往规律,魔功恐有波动,可能需要吸血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穿透夜色,看向城主府的方向。
“湛知弦......今晚怕是会被留下侍寝。”
甘渊闻言嗤笑一声,满不在乎地甩了甩手,“男宠侍寝?这不是天经地义?他不侍寝才值得拿出来讲吧?”
江逾白停下脚步,转过身,正面看着甘渊。
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子,在月光下冷冽地看向甘渊,一针见血:
“主子,你对城主的态度,”他一字一顿,清晰地说道,“变了。”
甘渊眼皮一跳,当即反驳:“放屁!我对她什么态度?恨不得她早点死......呃,早点生下继承人,我好恢复自由的态度!”
江逾白不理会他的否认,继续冷静地剖析,字字如刀:“偏偏是在她比之前更冰冷、更无情、手段更诡谲莫测之后。”
“你嘴上说着厌恶,眼神却总跟着她转;你抗拒她的触碰,却又会在她遇险时第一个冲上前;她与旁人稍近,你便躁动不安......”
他盯着甘渊面具下那双下意识躲闪的眼睛,给出了最终的论断:
“这样下去,城主无法有后嗣,你身上的契约......就永远无法解除。”
“你当真要为了这点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异样,把自己一辈子都交代在这里?”
“一辈子”三个字,像是一记重锤,狠狠砸在甘渊心上!
他抓着腰间的剑柄,笑得玩世不恭,用戏谑掩盖霎时间涌上的心慌:
“一辈子?呵!说不定哪天老子就找到解除契约的法子了!”
“再说了,谁说她不能有后嗣?老子明天就去寻那能让男子之间也孕育子嗣的灵丹妙药,给丹朱阁那几个都喂下去!”
“到时候看谁先生出个小城主来,老子给他磕头道喜!”
他一边说着不着调的浑话,一边在心里狠狠地跟自己较劲。
变了?怎么可能!
他对那个暴君只有与日俱增的厌恶!
只有恨不得立刻挣脱枷锁、远走高飞的渴望!
什么眼神跟着她转?
那是警惕!是监视!
什么第一个冲上前?
那是契约所迫!是本能!
什么躁动不安?
那是出于安全考虑!是侍卫的职责所在!
对!就是这样!
江逾白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色厉内荏的模样,不再说话。
那沉默的目光,比任何言语都更具穿透力。
甘渊在他的注视下,渐渐偃旗息鼓。
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,走得更快了。
夜色深沉,前路晦暗。
城主府寝殿内,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晕,将奢华的陈设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。
湛知弦跟在君天碧身后,心沉甸甸的。
他没有回丹朱阁,几乎是抱着悲壮的决绝,跟着她走了进来。
今夜恐怕是躲不过了。
或许是因为王克的冒犯触怒了她,或许是因为那出戏勾起了她恶劣的兴致,又或许......
只是单纯的魔功需要血食。
他已然做好了准备丢掉半条命,甚至更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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