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天碧执笔的手一顿。
她自然察觉到了甘渊的小动作,抬眸瞥了他一眼:“孤如何用人,需要你来教?”
“属下不敢~”
甘渊能屈能伸,“属下只是觉得吧,这美人嘛,尤其是像湛公子这样有才华的美人,还是得温养着点用,细水长流不是?”
“哪能像使唤头倔驴似的,往死里用?用坏了多可惜......”
他喋喋不休,不自觉用这种插科打诨的方式,掩盖自己刚才那点莫名的不爽。
君天碧放下笔,身体微微向后靠向椅背,终于正眼看向他。
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烛光下,冷紫也熏染了些许暖意。
“可惜?”
她在舌尖滚了一遍这个词,“比起可惜一个有才华的美人,孤更可惜那些因惫懒延误时机,而可能损失的实实在在的利益。”
扫过甘渊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,她继续冷澈如冰:“你若真觉得他可怜,不如你去替他画那舆图?”
“或者,你去主持祭祀大典?孤倒可以允你......躺着干活。”
甘渊被噎得一哽。
让他去画那些鬼画符?
还不如让他去杀人来得痛快。
“属下粗人一个,舞刀弄棍还行,舞文弄墨......怕是会污了城主的眼。”他干笑两声。
“那就闭嘴。”
君天碧半点也不给他留面子,“做好你分内的事,离耳城的粮食,一粒不少地入库了?”
甘渊碰了一鼻子灰,心里那股无名火却烧得更旺。
他悻悻然道:“入库了入库了,盯着呢,一颗沙子都没让她们掺进去!宁舒雨这次亏得家当都快没了,正躲在驿馆里砸东西呢。”
“嗯。”
君天碧反应平淡,觉得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结果。
她又拿起一份新的文书,准备继续批阅,显然不想再与他废话。
甘渊看着她那完全置身事外的冷酷模样,再瞥一眼榻上那个被她“用完就扔”,还得靠他暗中出手才能睡个安稳觉的湛知弦,心里那股邪火蹭蹭往上冒。
他磨了磨后槽牙,压低声音恶意挑衅,旧事重提:“城主,您这暖床的......是不是该换人了?属下瞧着湛公子身子骨软,说不定比属下更暖和~”
君天碧翻看文书的手指未停,连眼皮都没抬一下。
“肩不能扛手不能提,夜里畏寒,睡得也不安稳,惊悸多梦,还需孤分心顾及。”
“除了脑子尚可一用,于暖床一事,毫无价值。”
她抬眸落在甘渊那副结实的身板上。
即便隔着衣物,也能明显感受到炙热和蓬勃的生命力,她给出了积极评价:
“远不如你实用。”
甘渊,“......”
甘渊人傻了。
面具遮挡了他变幻不定的脸色,但他周身那股骚气洋洋的气息却被骤然抽空。
远、不、如、你、实、用?
实用?!
他,在她眼里,就是个......实用的暖床汤婆子?!
连湛知弦那个小白脸都不如?!
因为那小白脸至少还有“脑子尚可一用”,而他,就只剩下“实用”了?!
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、窝火,还有被轻视的屈辱感,火山爆发般掀翻天灵盖!
炸得他头晕眼花,差点要维持不住自己精心打造的假面!
他想反驳,想冷笑,想告诉她老子才不稀罕给你暖床!
可话到嘴边,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!
因为他就是不能违逆她!
真是憋屈!
他猛地站起身,盯着君天碧那张波澜不惊的脸,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:“属下......告退!”
声音又冷又硬,裹着最寒凉的冰碴子。
说完,他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出了书房。
连门都没关。
殿外的冷风猛地灌进来,吹得烛火一阵剧烈摇曳。
君天碧这才缓缓抬起头,看了一眼他消失的方向,又瞥了一眼榻上对此间风波一无所知的湛知弦。
她抬手,轻轻拢了拢自己被风吹乱的发丝。
聒噪。
而殿外,甘渊一口气冲出老远,直到冰冷的夜风灌满肺腑,才停住脚步,狠狠一拳砸在身旁的廊柱上!
“实用?!”
他低吼出声,“老子就只是个实用的玩意儿?!”
连他自己都理不清的烦躁毒藤般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。
他明明该厌恶那份“暖床”的差事,可为什么听到她说自己“远不如”别人时,会如此愤怒?
难道他脑子里......竟然还在乎起那份“差事”了?!
不可能!
绝对不可能!
他只是......只是不爽被那个暴君如此比较!
对,就是这样!
甘渊死死攥紧拳头。
君天碧......
你给老子等着!
他恶狠狠地想着,却完全没想明白,自己到底要让她等什么。
只是胸口那股无处发泄的邪火,烧得他更加烦躁难安。
祭祀大典的日子一天天逼近,尧光城表面上一派肃穆繁忙,暗地里更是不可开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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